他小心翼翼地将包惜弱埋在土坑里，又找了块木牌子，用血迹端正地写下一行字。
“慈母包惜弱之墓。”
做完这些事，杨康好似失去了所有力气，跌坐在了土堆上。
琳琅用绢子擦了擦他额头的汗珠，又用裙角纱布简单包扎了他的手指，柔声道：“如果你难受想哭，就大声哭吧，我不会笑话你。”
杨康红着眼眶看着琳琅，忍不住把她抱进怀里，放纵地哭了起来。
十七八岁的少年郎，本就没有经历太多磨难，遭遇这种事，很难承受。
琳琅可以理解，纵着杨康发泄心头苦闷，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须臾，杨康擦干了眼泪，抬眸看向琳琅，声音嘶哑低沉，带着惴惴不安的恐慌。
“琳琅，我已经不是高高在上的金国小王爷，无权无势，被人鄙夷，你会离开我？”
如今他的身份尴尬，虽然父王认他，但杨康不会自欺欺人，他不是金国小王爷了。
他是杨铁心的儿子，他叫杨康。
“我不会离开你。”
琳琅的指腹抚了抚杨康发红的眼角，温声宽慰，杨康心下微微安定，紧紧地握住了琳琅的手。
少女的手柔软娇嫩地好似三月春花细柳，带着无法言说的温暖与慰藉。
杨康不想松开她的手，一辈子都不松开，他失去了娘与身世，如今最珍惜的便是身边的姑娘。
谁也不能从他的身边抢走琳琅。
“张嘴。
琳琅微微抬手，将一颗桂花糖塞进杨康的口中，杨康乖乖地吃了。
心中的苦涩，似乎也淡化了许多。
杨康没有在牛家村待多久，这里于他而言，是个陌生充斥着痛苦记忆的地方，他身无分文，也不希望琳琅跟着自己餐风露宿。
思来想去，杨康想到了完颜洪烈，虽然对方不是亲爹，但至少要正式告别一下。
他带着琳琅回到了赵王府。
“康儿，你终于回来了，父王以为，再也看不到你。”
完颜洪烈看到日思夜想的儿子，身形微颤，声音哽咽，几乎是老泪纵横。
“父王，我…我准备离开了。”
杨康鼻子酸酸的，其实他也舍不得父王，但既然不姓完颜，自然不能待在王府。
听到康儿表示离开，完颜洪烈急了。
“康儿，你能去哪里啊？你还小，不知江湖险恶，父王就你一个儿子，就算你不是我亲生，也胜似亲生，你留下吧，百年之后，父王的王爵也是要留给你继承。”
杨康心下动摇，犹豫地看着琳琅。
完颜洪烈松开杨康，慈爱地看着琳琅，笑吟吟道：“你就是宁姑娘吧，果然是天仙绝色，和康儿甚是相配，本王做主，给你们完婚可好？”
完颜洪烈现在可不管琳琅什么身份，是宋人也无所谓，只要能留下儿子，他做什么都可以。
何况这姑娘长得仙女儿般，身手那般了得，是康儿有福气啊，他只会成全。
“王妃刚过世，我们现在不适合成亲。”
琳琅不排斥嫁给杨康，但不是现在。
完颜洪烈对琳琅更加满意，颔首道：“好孩子，那就等康儿给惜弱守孝一年，我亲自给你们操持好婚事，康儿绝不会薄待你的。”
杨康已经被完颜洪烈说动，十几年的父子亲情，哪里能轻易割舍？
琳琅点头，“一切由王爷做主。”
完颜洪烈确实真心待杨康。
杨康喜不自禁，琳琅能陪他留下，他彻底放心了，至于其他人如何冷眼相待，口诛笔伐，无关紧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