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河畔,战云压境。
温北君立于玄甲军阵前,墨色大氅在朔风中猎猎作响。他腰间琵琶泪在鞘中轻颤,仿佛感应到即将到来的厮杀。河面上升起的晨雾被战马喷吐的白气搅动,在铁甲上凝结成细密的水珠。
对岸,元孝文的金甲在初升的朝阳下折射出刺目的光芒。他身后十万铁浮屠列阵如林,黑压压的军阵一直延伸到地平线尽头。战旗上的东魏徽记在风中翻卷,发出啪啪的脆响。
\"温北君!\"元孝文的声音穿过浑浊的河面,带着志在必得的傲慢,\"交出嬴氏血脉,朕许你裂土封王!虞州南州七郡尽归你所有!\"
温北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缓缓抽出琵琶泪,刀身出鞘时发出清越的龙吟。剑锋在晨光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直指对岸:\"元孝文,你配谈裂土封王?\"
就在剑锋所指之处,黑水河上游突然传来隆隆巨响。元孝文惊疑回首,只见上游河面暴涨,浑浊的浪涛裹挟着断木碎石奔涌而下——正是西魏提前在上游筑坝蓄水,此刻开闸放水,借天时之利。
\"陛下!\"东魏先锋将急报,\"我军渡河浮桥被冲毁,后军辎重尽数淹没!\"
温北君抓住战机,令旗一挥。玄甲军阵中战鼓雷鸣,早已埋伏在两岸芦苇丛中的弓弩手万箭齐发。东魏铁浮屠虽甲胄精良,却在泥泞河滩上寸步难行,成了活靶子。
\"报——\"又有探马飞驰而至,\"汉国昭武大将军霍休亲率五万精骑,已攻破我东境三城!\"
元孝文面如死灰。前有暴涨的黑水阻隔,后有汉国铁骑突袭,十万大军进退维谷。眼见玄甲军已结成楔形阵冲杀过来,他咬牙下令:\"鸣金收兵!速派使者向西魏求和!\"
三日后,东魏使节捧着国书跪在温北君帐前。曾经不可一世的东魏皇帝,如今只能割让虞南七郡。
“割让虞南七郡?”温北君笑道,“他元孝文输给我的,虞南七郡本就是我大魏之地,何来割让之言?”
\"传令下去,\"温北君将国书掷于案上,目光如电,\"要议和可以,让元孝文亲自来黑水河畔,跪献降表!\"
帐中诸将闻言,无不振奋。肖姚抱拳道:\"王爷英明!此战我军大获全胜,正该趁势收复故土!\"
左梁冷笑道:\"元孝文那厮,如今已是丧家之犬。汉国大军压境,他若不降,只怕连龙椅都坐不稳了。\"
徐荣轻抚长弓,若有所思:\"先生,依学生之见,不如先派轻骑截断东魏粮道,再\"
话音未落,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名斥候飞奔入帐,单膝跪地:\"报!东魏使者又至,言元孝文愿以太子为质,求我大魏出兵相助!\"
温北君闻言大笑:\"好个元孝文,倒是会打算盘!可谁人不知他深谙制衡之道,连太子元南都是他制衡的筹码,以太子为质有什么用。\"他起身踱步至帐外,望着远处东魏残军的营寨,沉声道:\"传本帅令:三日内,元孝文若不亲至,我军即刻渡河!\"
当夜,东魏营中灯火通明。元孝文在御帐中来回踱步,面色铁青。谋士们跪伏在地,无人敢言。
\"陛下,\"房敦颤声道,\"如今汉国大军已攻至会稽,若再不决断\"
元孝文猛地拍案,案上茶盏应声而碎:\"朕乃九五之尊,岂能向温北君俯首!\"
就在此时,帐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亲卫慌张来报:\"陛下不好了!左翼大营哗变,已有三千将士投敌!\"
元孝文颓然跌坐,终于长叹一声:\"备马朕亲自去见温北君\"
次日黎明,黑水河畔。元孝文身着素服,站在泥泞的河滩上,双手捧着降表。在他身后,东魏众将皆解甲弃兵,垂首而立。
温北君策马而至,身后玄甲铁骑列阵如林。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位昔日的陛下,冷声道:\"元孝文,你害死我族兄,杀我发妻之时,可曾想过会有今日之祸!\"
元孝文缓缓直起身子,眼中闪过一丝桀骜:\"温北君,朕今日虽败,却仍是东魏天子。\"他猛地将手中降表掷于地上,\"要杀便杀,想让朕向你低头?休想!\"
温北君眯起眼睛,手中琵琶泪寒光更盛:\"死到临头,还要摆你天子的架子?\"
\"哈哈哈\"元孝文突然仰天大笑,笑声中带着几分癫狂,\"朕这一生,弑父杀兄,屠戮功臣,从不后悔!今日败在你手上,不过是天意弄人!\"他猛地扯开衣襟,露出胸膛,\"来啊!让天下人都看看,你温北君是如何弑君的!\"
河畔顿时一片死寂,连风声都仿佛凝固。温北君握刀的手微微发紧,眼中杀意翻涌。
\"王爷不可!\"肖姚急忙上前,\"此人分明是在激您\"
元孝文继续狂笑:\"怎么?不敢动手?温北君,你也不过是个懦夫!\"
温北君突然收刀入鞘,冷笑道:\"杀你?脏了我的剑。\"
“你不敢?”
“我当然敢!”温北君怒道,“就为了这一张龙椅,你杀了多少人!河毓的百姓,临仙的百姓,哪一个人不无辜?他们就该死吗!碧水就该死吗?就因为她姓嬴?她什么时候想要取代你的皇位了,我温家世代忠良,我一生都在为你戎马,到头来换了个什么下场,妻离子散?若不是我在,怕是我连女儿如今都不再有了!”
元孝文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忠良?呵温北君,你当真以为朕不知道?你暗中结交嬴氏余孽,私藏前朝密宝,意欲何为?\"
温北君怒极反笑:\"好一个欲加之罪!\"他猛地抽出腰间佩刀,刀尖直指元孝文咽喉,\"我温北君行事光明磊落,何曾有过半点不臣之心?倒是你——满脑子只想着狡兔死走狗烹。殊不知,你哪是那盛世明君,你只是一介跳梁小丑而已,莫说与凌丕芈法争锋,你连我温北君都无法匹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