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甲看着大哥，脸上意味深长的笑意不散。
盛淮安摇摇头：“不是我不说，是夫人她逼我发誓，不能泄露她的秘密。”
想了想，他解释道：“许是夫人的师门规矩多，咱们总得尊重人家的师门规矩。”
嗯，这个理由无懈可击。
陈甲便不问了。
说另外一件事：“听说北地一半的城镇都失守了，北地守军已经退到了雍州，所以，雍王把雍王妃和小郡主都送回了京都，不过，雍王妃走到半路，又返回了雍州。”
盛淮安脸上的笑容慢慢收了，问：“西北齐王那边呢？”
陈甲也收了笑意：“不好！今年靠近北边的大部分州城春粮大面积受灾减产，西北军军粮不足，现在西北军每日只能提供一餐，西北军只能勉强守住齐州中心城池，没有出兵协助抗击蛮胡的能力。”
盛淮安垂头：北境边防线千里蜿蜒，西北军若是不能支援，北地失守后，东胡大军会全境压到雍州， 雍州确实危矣！
他们这边说的是家国大事，盛淮安表情越来越凝重。
苏陌不知这些，便是知道，这些家国大事，怎么着，也不是朱老夫人来索要小猴子的理由啊！
宁远堂里，苏陌奉朱老夫人坐在上首，自己走到侧面一排椅子上，很自觉的坐在了下首。
朱老夫人看到出来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子，且头发简单的挽了一个攥，非常随意，便觉得对方不太尊重自己，脸色有点不悦。
她倒是忘了，没有拜帖直接上门，人家没有准备，且，苏陌平日里打扮的就简单，若是像朱老夫人年纪一大把还满头钗环簪饰，沉甸甸的坐一会儿压的脖颈酸疼，她也不喜欢。
朱老夫人想到今日上门的目的，忍着不悦，客客气气的询问了盛淮安的身体，苏陌中规中矩的回答，不多说，也不冷淡，就是很正常的你问我答，你若不问，我就没话。
这种对话，让朱老夫人想把话题往昨日的猴子上扯，都有点张不开嘴。
但是，她毕竟是在京都上流世家中迎来送往这么多年的侯夫人，拿起帕子轻轻摁了摁嘴角，未曾开言先叹气：“唉！老身这辈子，子嗣单薄，只养住了一儿一女，如今儿子也早早的走了，就剩下一个女儿，还远在千里之外。”
苏陌已经很熟悉大周夫人们说话曲里拐弯的技巧了，朱老夫人说“只养住了一儿一女”，那就是说，只养大成婚了一儿一女，其他的子女怕是没有养大。
这年月，医疗水平极为低下，上辈子她看过的纪录片上听说过，红楼梦时期古人平均寿命才四十多岁，三国时期，常年征战，庶民平均寿命三十多岁！
她也悲伤的跟着叹了口气，为了这些寿命不长的古人们！
朱老夫人看苏陌跟着叹气，继续说：“我女儿只养了一个独女，前日把这孩子送来老身身边，想着老身在京都能照拂照拂这孩子。”
嗯，这意思是，她女儿就生了一个。
苏陌脸上同情之色很明显，她女儿就生了一个？还养成了昨天那个熊样子？够可怜的！
朱老夫人看苏陌只听不说，只得看看随着来的一个老嬷嬷，是她的心腹。
辛嬷嬷收到主子的眼神，陪着笑脸对着苏陌说：“ 小小姐到了京都，恰好是春暖花开万物生发的季节，昨日出来街市上走走看看，谁知那么巧，偶遇了贵府的小公子，小公子怀里抱着一只灵巧的小猴子 。
夫人您有所不知，小小姐在幼时在她们府上也养过一只猴子，昨日贵公子怀里抱着的小猴子，和小小姐幼时养过的猴子，竟长的一模一样，小小姐回去就找老夫人哭诉，这孩子，是想家了！”
朱老夫人忍不住眼圈一红，叹气：“这孩子从出生到现在，十三年了，她是第一次来到京都外祖家里，也是第一次向老身开口，想要一个东西， 老身不忍心让这孩子失望， 便舍了这张老脸，来走一趟。”
说着，俩老妇人都拿起帕子，往眼角边摁。
苏陌听到这里，脸皮僵住，娘的，还能这样玩？
苏陌等俩老妇人装哭装不下去，才叹气解释：“老夫人， 昨日贵小姐看上那猴子后，妾身不想两个孩子因为一只猴子置气，已经把那猴子放生了。”
朱老夫人皱皱的老脸沉了下来，苏陌这话的意思，便是不给了。
她沉着脸：“你年纪轻，不知老一辈儿人的情分，便是你公婆、你祖公婆在这里，老身舍了这张脸，说出来的话，她们也不好回绝！恕老身直言，那猴子既然是小公子自幼养大的，怎会轻易放生？”
苏陌身子转向朱老夫人，脸上神情庄重：“老夫人既然知道那猴子是我儿子自幼养大的，怎么会想着拿我儿子心头之好，去哄贵府小小姐喜欢呢？”
宁远堂外面，早就从校场回来的盛唐，一直在这里旁听的白翼和孟青，都觉得不妙，夫人这语气，便是有点怒了！
朱老夫人被苏陌这么一噎，脸上挂不住，勉强笑着，语气却不客气：“你这孩子，怎么和长辈说话呢？老身再怎么样，也是和你祖父母、祖公婆一个辈份的老人家！你在这将军府虽是一府主母，不过是你公婆不在这里住，可不是你妄自尊大的理由！”
白翼孟青和盛唐：这老夫人，果然不怎么讲理。
平阴候府上，不该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