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将东西打包好，看向沈遥青：“十两。”
沈遥青没多问，从荷包里拿出银子递过去。
掌柜接过来塞进随身携带的荷包里，慢腾腾的又坐了回去。
洛仙来游记。
掌柜在看洛仙来游记。
这是姨娘最爱看的一本书。
她随舅舅去过山水如画的雍州，看过云州漫山遍野的鹤望兰，穿梭过水墨桥头烟雨朦胧的徽州……她自由的走过很多地方，最后在最美的年华困在了澶州。
十几年后永远留在了这里。
沈遥青抬手摸了摸发间的金玉缠丝簪，转身朝着书架走去。
这里的书不算多，但只是给客人打发时间并不外卖，基本上都是旧的，是掌柜看剩下的。
她随便拿了一本坐下，翻开，然后垂眸发呆。
这里姨娘带她和沈途都来过，来金宝街买首饰时也会给他们两个带些笔墨纸砚回去，不止是姨娘会这么做，大夫人、其他家的夫人也都是如此。
文房斋在各府之间备受推崇，最主要的原因大概是夫人们自己买买买的时候，瞧见文房四宝也会想顺便给家里的夫君、孩子带些礼物回去。
既能增进夫妻感情，还能督促孩子学习读书，何乐而不为呢。
沈遥青又想起了那枚鹤砚。
那么巧是一朵鹤望兰。
还有洛仙来游记。
所以这里和姨娘会有关系吗？
沈遥青千翻思绪萦上心头，却毫无头绪。
她没有从姨娘的遗物中找到任何可以证明肖家灭门不是意外的东西。
如果没有，姨娘是如何笃定肖家灭门不是意外？又如何确定凶手在长公主府？
一定是哪里被漏掉了。
那伙贼人将姨娘的住处翻了个底朝天，说明监视姨娘的人并不知道东西在何处，甚至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这个东西；
贼人翻找一来想要找找看是否有这个东西，二来是为了迷惑众人，让沈府的人以为他们来这里就是为了偷盗财物，被发现才失手杀了人，以此掩盖他们的真实目的。
他们就是为了杀姨娘而去。
“半天也不翻一页，发什么呆呢？”贺彧进来时就见沈遥青垂着头坐在椅子上，腿上放着一本摊开的书，久久不动。
话音就在耳边，沈遥青猛然扭头，眼底蓄着的眼泪因为动作掉落眼眶，有些愣怔的看着不自何时坐在她身侧的贺彧。
贺彧脸上的笑容瞬间顿住，微弯的眼底写满了慌张，他手忙脚乱的一把按住沈遥青的后脑，将人按在了自己胸膛。
但沈遥青落泪的模样依旧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胸腔里的心脏仿佛跳出来了。
沈遥青一脸懵的撞上结实的胸膛，还没反应过来耳边就炸起了‘咚咚咚’的擂鼓声，捏着书本的手微微松了松。
贺彧现在的脑子和刚才沈遥青的脑子一样乱，往日能说会道的嘴巴好似打了结，张了几张都没能说出话来。
不过倒是记得沈遥青哭了，抬起另一只手用按着沈遥青脑袋的手艰难的从袖子里抽出帕子，然后倒腾一下胡乱的塞进沈遥青的手里。
“你、你自己擦一下。”
沈遥青：“……”
她想动一动脑袋，没动成。
她揪着帕子抬手拉住贺彧的袖摆，瓮声瓮气的道：“你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