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倾盆大雨骤然落下。
古怪的风角度刁钻的吹了进来，楮钱被高高扬起，又轻飘飘的落下。
丫鬟匆忙的关门，室内的烛火被点燃，绰绰光影照亮了整个灵堂。
沈遥青耳边似乎没了声响，屋内的人群哭泣，悲伤，哀悼，似乎在上演一场极具悲哀的哑剧。
仿佛和两年前的晚春堂重合了。
沈遥青手脚冰凉。
一时分不清自己究竟身处何地。
忽然冰凉的手被握住，沈遥青手臂一抖，耳边传来贺彧低浅的声音：“别怕。”
沈遥青悄然松了口气，她至今适应不了这样的场合。
也或许是前几日发泄的狠了，有关姨娘的一切，那些被她刻意封存起来的东西，又悄无声息的冒了出来。
成了她挥之不去的噩梦，随时随地都会引她陷入其中。
沈遥青侧头看他，见他眼底虽有乌青，精神却不错，紧了紧被他握住的手，小声的道：“别太辛苦。”
贺彧勾了一下唇角，眼底的哀伤散了一些。
“嗯。”
两人躲在角落片刻安静了一会，贺彧便独自去忙了。
童家大公子童赴远在徽州，得到消息也赶不回来，童晚意的葬礼多是贺彧在操持，这些时日忙得很。
当沈遥青和沈遥雪离开童府时，天色已经暗了。
这场雨来得快，去的也快。
烦闷的热意被大雨冲散，雨后的风难得凉爽。
“走一走吧。”沈遥雪对沈遥青道。
沈遥青点了点头。
“长姐最近身体还好吗？”沈遥青看着沈遥雪微微隆起的肚子低声问。
沈遥雪点了点头。
夏季穿的不多，但她外衫宽大，袖袍更能遮掩一二，不仔细看倒是看不出来。
微凉的风层层叠叠的穿过，沈遥雪沉吟良久才开口：“四妹妹，你是不是想姨娘了。”
沈遥青一顿，不成想沈遥雪会这样问。
她表现的很明显吗？她一直以为她掩饰的很好。
“嗯。”
有些想了。
沈遥雪想劝，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劝，最后只能宽慰她。
“我没有与你说过，其实回澶州之后得知姨娘去世，我很自责。”
“这趟玉京原不该你去的。”
沈遥青看着沈遥雪，不以为她会知道其中内幕。
她再次来玉京的目的并未掩饰，沈遥雪冰雪聪明，如何能猜不到些什么。
若她真要往前追溯，琴之也瞒不住。
沈遥雪怜惜的看着沈遥青，一脸愧疚：“乞巧节之事是我之过，若没有这个起因，母亲也不会任由姐们一起出发去玉京。”
即便肖姨娘的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至少沈遥青在身边，亦不会像如今这般，皆是遗憾。
沈遥青摇了摇头，勉强的笑了一下：“长姐这么聪明，怎么会猜不到我没有将周传臣的事告知大夫人的原因，归根究底都是我自己所为。”
怨不得他人。
沈家的家教真的很好，不论是嫡庶每一个都很为对方着想，在他们心里他们就是一家人。
沈遥雪握着沈遥青的手，道：“阿青，我想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