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下意识的垂下眼睫，紧了紧膝盖上的手，道：“童大姑娘出事那日我回府问过父亲，他说服了我。”
后来沈遥青以同样的方式出事，他更是试探过冯骥，但那时候冯骥忙着长公主的生辰，奔走在顺德山庄和长公主府之间，让谢安找不到机会。
寿宴上他看沈遥青已经大好，本想多问几句但寿宴上出事，这事便被他搁置了。
沈遥青对谢安的敏锐有所了解，她又问：“陈二姑娘的事呢？”
“揽风茶馆那次。”
谢安有些惊讶沈遥青会知道那次的事情，毕竟这事不光彩，陈府不会宣扬，他就更不会了。
对上沈遥青的眼神，谢安这么多天也算是找到了一个发泄口，他道：“我病了多日，之后去质问父亲，他告诉我所有的缘由，说长公主的孩子一出生便死了，我不是长公主亲生的孩子，是他为了长公主不伤心抱来的。”
冯骥说他政敌太多，这事若是暴露难免牵扯谢安，为了谢安好，便要找一个有背景的妻子，届时至少谢安不会受到牵连。
谢安说这些的时候眼睛发红，里面皆是伤心和痛苦。
他原本就清瘦许多，此刻神态好似被抛弃了一般，无助又仿徨。
“再后来殿下来了，问我与父亲在书房吵嚷间说了什么，我撒谎了，说是为了不想让殿下知道她的孩子没了伤心，其实也是有私心的。”说到这里，谢安苦笑一下。
他也不想失去母亲。
“或许那时候，殿下已经知道了。”谢安这样说着。
去问他，不过是想给他一个机会罢了。
可惜他让殿下失望了。
“现在我知道了，我不是从旁人家抱养的，而是父、冯骥有意为之，他所做的一切，也不是为了谁，只是为了他自己。”
长公主寿宴之后，冯骥便着急让他娶陈二姑娘，应该是意识到有些事情要瞒不住了，这才有了之后的一切。
“我也是帮凶。”谢安说这话时整个人都在颤抖，他竭力压着情绪，好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沈遥青垂下眼眸，盯着衣裙上的花纹，道：“你也是受害者。”
谢安摇了摇头，趁沈遥青低头的时候，抬手抹了下眼尾的水珠，深吸了一口气道：“就如那时候我们在茶坊所言，整件事情中我是受益者，许多种种因我而起，是我连累了童大姑娘，连累了陈二姑娘，也连累了你。”
谢安曾想爱可抵万难，后来才发现，他的爱只会给对方带来苦难，旁人于他的爱亦是如此。
他就是错误本身。
沈遥青抬手摸了摸发间的金玉缠丝簪，正想要说什么，马车便停了下来。
“小姐，茶坊到了。”
沈遥青抬头：“先下去吧。”
两人下了马车。
冬日里千里迢迢跑来此处喝茶的人很少，但这个茶坊也不以这个盈利，所以并不见衰败之相。
“两位请。”侍从将人迎进去。
两人默契的上了二楼，坐在了上一次来时的位置。
侍从连忙将四周的暖帘放下，只余一侧风景独好的面，暖炉烧的更旺了些。
“两位要点些什么茶？今日新送了些龙泉，可要尝一尝？”
“可以。”
侍从很快将茶送了上来，配套的茶壶茶杯一一摆放好，又问：“两位需要茶师吗？”
沈遥青瞧着他笑着道：“上次来怎么没见有茶师？”
侍从从容道：“有顾客提过，所以掌柜便让人请了两位。”
侍从退下，画之也跟着退下，走到楼梯下入口处守着，保证周围没有人可以偷听楼上谈话。
兰因来后只看了一眼，也如上次一般与画之一左一右的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