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听起来有些逆天，但细想一下，又觉得合理。
因为，十万大山是妖族地界，而江笑染又是山神之子，与十万大山中的生灵，同根同源。
各族族长苦口婆心地说了半天，江笑染只是护着他手中的点心，淡淡道了句：
“我是公主的侍卫，当不了你们的王。”
众族长见劝说没用，呼啦啦跪倒了一片，高喊道：“求神尊怜我妖族子民！”
他们这一跪倒不要紧，远处站着的两人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进入了江笑染的视野。
江笑染朝着厨房外院的门口看去，眼眸一寒。
只见扶桑跟司空饮月手牵着手，站在门外，两人几乎靠在一起，亲密无间。
江笑染拿着点心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捏碎了一块糕点。
他本来想来给司空饮月拿点吃的，现在看来，是他多管闲事了，她根本不需要他。
司空饮月的手跟眼睛都恢复了正常的颜色，想必，这是他们异世之人特有的能力。
妖族族长在江笑染面前跪倒一片，可他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厨房门口，看司空饮月牵着扶桑的手。
明明他被众人拥趸敬拜，神色却难看得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
可惜司空饮月看不到他的神情，只隐约看到众妖对他俯首跪拜。
这一刻，司空饮月突然意识到，江笑染不再是她一个人的侍卫了。
他亦有无数人追随，无数人仰慕，他才是整个下界最耀眼的存在。
司空饮月想想自己之前竟敢轻薄他，当真是有些不要命了……
更何况，江笑染现在是神，他现在对着她，不除魔卫道，估计还算是看在往日的情面上。
司空饮月看着江笑染模糊的身影，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惹不起。
江笑染扫了一眼跪了一地的各族族长，看向司空饮月，开口道：
“他们想让我留在妖界，做这妖族之主，公主觉得如何？”
江笑染说完，定定地看着司空饮月，生怕错过她的一丝反应。
司空饮月淡淡一笑，江笑现在早就今非昔比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是人之常情。
江笑染现在是“高情商”，顾忌着她身为公主的面子，“辞职”之前还像模像样地问问她的意见，好让她有台阶就下。
她若是不让他走，那就属实有些不识好歹了。
职场法则嘛，她懂。
于是她开口道：“你已是神明之身，自然不能再跟在我身边，做一个普通侍卫了。”
一缕失望之色曳过江笑染眼底，他淡金色的瞳孔瞬间黯淡无光，眸色凄惶。
她，不要他了。
江笑染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胸腔像是融进了粗粝的铁砂，磨得他鲜血淋漓，一呼一吸都生疼。
他的母亲消散于天地之间，他的父亲为了飞升，竟想以子为药。
他本以为，在这茫茫天地间，他还有一处可去。
可是，她却说，他不能再跟在她身边了。
江笑染轻笑，低头看向跪了一地的人，淡淡开口道：
“都起来吧，在你们下一届妖王选出来前，我会看顾着妖界的。”
众妖闻言大喜，纷纷叩拜，有神尊的这一句话在，他们妖族地位算是稳了。
江笑染踏步走向门口，拎着点心经过司空饮月身侧时，身形只是滞了一下，没有半刻停留。
司空饮月只觉得眼前一阵微风刮过，江笑染便不见了踪影。
她本来是来道歉的，可是那句“对不起”还没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