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露出笑来，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语气轻松：“自然是越快越好，你不会是假戏真做，舍不得了吧？”
苏羡不动声色地深吸一口气，神情已恢复正常。
“我需要两日时间。”她快速地整理思路，给出理由，“他的死不能被人发现有问题。”
枭对她的反应有些失望，耸肩道：“可以。你要是下不去手，我可以帮你。”
“倒也不必。”苏羡语气如常，淡淡回应。
苏羡在回去的路上，脑子乱成一团，已经烂熟于心的路却几次拐错，险些被巡逻的守卫发现。
沉寂的夜色中，她听见自己的心如擂鼓砰砰作响，都担心惊醒脚下屋中沉睡的人。
怎么会？
她没有问枭原因，她知道这种问题在组织里无用。可为什么规定的时间怎么突然提前这样多，让她来不及反应。
怎么办？
江涣还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他带着笑看她的样子不自觉浮现，让她肌肉绷紧；竹影和补丁在那座她已万分熟悉的院中玩耍的场景也在脑海中不断翻涌。
她抿紧唇，她说过会给竹影找一个好去处，如果江涣死了，她又能找谁托付？
她现在还不知梅香回去后的处境，可是只要扒开鸢记忆中的过去就知道在影刃阁训练的日子很苦。
这两个丁点大的小姑娘照顾了她那么久，她应该尽责一点的，她希望她们能过上好一点的生活。
苏羡感觉自己的大脑现在像是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尽力演算着每一种可能性。
要不干脆告诉江涣自己的身份，让他抓紧这两日时间去逃命。
可这并不能解决问题，她早就已经决定抛开这个任务，自然不会对江涣下手。可是即便她不动作，枭一定会替她完成这项工作。
且不说影刃阁有手段追查，亡命天涯可不是她所愿看到的给竹影的好归宿。
这是枭的目的吗？
他加入这个任务，是为了保证江涣丧命？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江涣的死又能让他得到什么？
追踪的粉末已经按计划放在他的身上，可她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被他给的消息一拳打懵在地。
熟悉的院落就在眼前。
苏羡没有急着进屋，穿着夜行衣，坐进了她常待的那个亭子里。眼下，身份会不会暴露已经算不上什么问题。
那方池塘的水在夜色里看上去幽深难测，像一面乌黑的镜子，冷冷地映着几颗天边的寒星。
苏羡望着没有波澜的水面，试图让自己的心也能获得片刻宁静，好能有时间想清楚如何破局。
她有些烦躁地揉揉头发，夜晚如此静谧，耳边却有嗡鸣不停。她以为是自己出现了耳鸣，指尖按压耳朵又松开，恼人的声音依旧挥散不去。
她突然想起什么，从衣服里掏出下午买的长径细瓶，里面的两只小蜂十分兴奋，在瓶中局促的空间内乱飞。
她透过瓶子的镂空看里面蜜蜂快速震动的翅膀，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事到如今，还有没有必要顺着枭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