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敬接过青玉碗,里头的雪蛤燕窝羹还冒着热气。
“郡主呢?”
“在慈宁宫,太后娘娘可宠咱们郡主呢!”
“什么时候去的?”嘉敬焦急厉声问。
青芜和宫婢慌忙跪下,“昨夜太后让赵嬷嬷带郡主过去的,说怕打扰您休息。”
“现在就去接回来,快去……就说本宫醒了,让母后安心。”
“是,是。”两个宫婢赶紧出门。
小厨房端来膳食,
“郡王五更天临走时,特意嘱咐奴婢们做了八珍和合羹:将黄芪、白术、茯苓、当归等八珍药材与鸽子同炖,配入香菇、板栗,说最适合公主病后恢复元气。”
嘉敬唇角微微上扬。
她展开枕边描金信笺,萧楠的字迹力透纸背:“殿下玉体违和,吾心甚忧。前尘往事皆如云烟,惟愿卿再予三春之期。”
信纸一角还沾着墨渍,显是匆忙中所写。
昨夜她虽高烧不退,神志却清醒得很。
萧楠为她换冰帕时指尖的颤抖,喂药时将她散落鬓发别到耳后的小心翼翼,这些细节比任何誓言都真切。
男人一旦对女子生出怜惜,就像野马系上了缰绳,十拿九稳。
“冰场的事如何了?”嘉敬突然发问,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信笺边缘。
青芜使了个眼色,待其他宫婢退下才低声道:“尚宫局的记档今早呈到养心殿了。估摸着陛下早朝过后就能看到……”
嘉敬冷笑出声,蔻丹指甲在锦被上划出浅痕。
皇嫂啊皇嫂,你这协理六宫的权柄,也该换人掌一掌了。
她历经磨难,凤凰浴血归巢,想要的可不仅仅是六宫。
六年的地狱滚爬,让她明白,唯有权势财富才是最可靠的东西。
她想要做得事,开展都需要银子。
六宫是一个钱袋子……
“去把那件父皇赐的点翠九凤衔珠步摇备好。”铜镜映出她苍白的脸,锐利棱角在晨光中格外清晰。
当年那个为句情话就脸红的小公主,早埋在了北疆的血雨腥风里。
“母亲!”诺宁稚气的声音传来。
跑进殿门,扑进嘉敬怀里。
嘉敬上下端详诺宁,摸了一下她的小裙子,转头严肃道:“赵嬷嬷,诺宁‘体弱多病’,日后没有经过本宫允许,不得把她带出玉蓬殿。”
赵嬷嬷微微一怔,会意道:“公主放心,老奴知道了。”
“母亲,皇祖母宫里有一只会说人话的鹦鹉呢……”
“你喜欢,母亲给你寻几只,不可偷偷跑出去玩知道吗?”
“哦……”
诺宁应了一声,从记事起母亲就不让离开她的视线。
正午时分,养心殿的鎏金穹顶积着新雪。
焱渊将尚宫局的奏报掷于案上,玄色龙袍袖口扫过青玉镇纸。
“钦天监的奏章被压在坤宁宫三日。”他指尖轻叩紫檀案几,底下跪着的工部尚书冷汗涔涔,“冰场守卫削减半数,皇后用的什么理由?”
户部侍郎伏地禀报:“皇后娘娘说年关用度紧张,要缩减各宫开支”
“蠢货!”焱渊抓起案上和田玉雕的貔貅把件,惊得众臣一颤。
那貔貅在他掌心转了两圈终究没摔出去,只沉声道:“都退下。”
全公公捧着参茶进来,见帝王望着窗外被积雪压弯的梅枝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