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注意到她起身时动作僵硬,右手腕不自然地垂着,就像真的受伤了一样。
王语彤也发现了,轻轻托住黑妹的手腕:“你的手怎么了?”
黑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突然倒抽一口冷气。“
梦里梦里那个人掰断了我的手腕”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哽咽。
我走到床边,保持着一个恰当的距离蹲下,与黑妹平视。“
能告诉我梦到什么了吗?”
黑妹抬起头,眼睛里还噙着泪水。
她咬着下唇,目光在我和王语彤之间游移。“
我梦到我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一个大学生,在火车站被拐卖了。”
王语彤递给她一杯水,黑妹接过来时手指发抖,水杯差点滑落。
我眼疾手快地托住杯底,手指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她的手。
她的指尖冰凉,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一样。
“谢谢。”
黑妹小声说,趁机用指尖在我手心轻轻挠了一下。
这个小动作让我的耳根一热,赶紧收回手。
黑妹喝了几口水,喉咙滚动了几下,开始讲述那个漫长的噩梦。
“我梦见自己刚从火车站出来,”
黑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眼神飘向远处,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梦境,
“毫无意外的,我‘妈’就给我打来电话。”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水杯边缘。
“我忙放下行李箱,从牛仔裤兜里拿出手机,接了电话,‘妈,我到了,放心吧。’”
黑妹停顿了一下,眉头紧锁。
“梦里我是个刚过完暑假,回到一中来报道的大二学生。
从‘家’到边境老城,其实并不远,坐火车不过才一个多小时的路程而已,可‘爸妈’总是不放心我。”
“‘总算到了!这个点估计没有公交车了,你回校的路上可小心点,别”黑妹模仿着梦中母亲的语气,突然打了个寒颤,
“我不等‘妈妈’把嘱咐的话说完,就打断她,然后挂了电话,拖着行李箱就往马路边挤去。”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胸口剧烈起伏。
我注意到她左手紧紧攥着被子,指节都泛白了。
“车站的人特别多,”黑妹继续说,声音颤抖,“我好不容易挤到马路边的时候,那里根本就没有出租车在等着了。
我抬起手,看了看腕表,这都晚上十点多了”
黑妹突然抬起自己的右手腕,那里有一圈明显的淤青,就像被人用绳子勒过一样。“
梦里我就是看这块表,”她指着淤青说,“现在这里真的在疼。”
王语彤和我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
这不是普通的噩梦。
梦中受到的伤害会反映在现实身体上,这是典型的灵体攻击特征。
“我怕宿舍大门关了,”黑妹继续说,声音越来越低,“就站在马路半中央的位置招手。
说来也巧,我刚招手没多会,一辆出租车就停在了我的身边。”
黑妹的身体突然剧烈颤抖起来,水杯从她手中滑落,砸在地毯上发出闷响。
我连忙弯腰捡起杯子,却听见她发出一声压抑的啜泣。
“那辆车那辆车没有正规出租车的标志,”黑妹的声音变得尖锐,“但我还是上去了,因为司机看起来像个好人。
他五十来岁,笑的慈眉善目的,说我和他女儿一般大”
黑妹说到这里突然停下,右手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脖子,那里有几道红色的指痕,就像被人掐过一样。“
车里有一股怪异的香味,”她低声说,“然后我就觉得头晕按车窗的手垂了下去”
她的叙述越来越混乱,语速却越来越快,仿佛急于把这段可怕的记忆倾倒出来。“
他问我是不是困了我好像回答了又好像没回答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黑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王语彤连忙搂住她的肩膀,却被黑妹一把抓住手腕。
“黑暗中,我感觉自己一会像是漂浮,一会又像是在马身上颠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