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杨施主和公孙施主随老衲走一趟吧！”
一灯大师手持念珠，缓步走在山道上。杨过跟在他身后，不时回头看一眼跟在最后的公孙绿萼。
公孙绿萼此时心中十分忐忑。
“大师”杨过压低声音，“裘千仞当真病得这般重？”
一灯大师轻叹一声：“老衲上午来探望时，他已认不得人了。整日念叨着要斩妖除魔，说自己是天兵天将下凡”
话音未落，前方突然传来一声厉喝：“何方妖孽！”
三人抬头望去，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老者立在崖边，身形佝偻，衣衫褴褛。
他双手作掌刀状，对着虚空挥舞：“妖孽休走！看本天将取你性命！”
杨过瞳孔一缩，眼前这形容枯槁的老人，哪里还有当年威震江湖的铁掌水上漂的风采？
裘千仞此时面色蜡黄，眼窝深陷，颧骨高高凸起，活像一具行走的骷髅。
“慈恩……”
一灯大师上前一步喊道。
裘千仞猛地转身，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一灯：“你是何方妖孽？报上名来！”
说着，他踉跄着向前扑来。
杨过正要出手，却见一灯大师不闪不避，任由裘千仞抓住自己的衣襟。
大师神色悲悯，轻声道：“慈恩……我是师父。”
“师父？师父”裘千仞喃喃重复，突然松开手，抱着头蹲在地上，“不对不对，你是妖僧，是妖僧”
公孙绿萼看着这一幕，眼圈微红，上前一步，轻声道：“舅舅”
这一声“舅舅”，仿佛惊雷般劈在裘千仞心头。
他浑身一震，缓缓抬起头：“你你叫我什么？”
“舅舅，我是公孙绿萼，裘千尺的女儿。”公孙绿萼声音哽咽。
裘千仞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清明。
他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公孙绿萼的脸，却又缩了回去：“三妹三妹她还好吗？”
一灯大师与杨过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忍。
公孙绿萼咬着嘴唇，轻声道：“娘亲她已经过世了。”
“过世了？”裘千仞重复着这三个字，突然仰天大笑，“哈哈哈，死了！都死了！”
他笑声戛然而止，猛地捂住胸口，一口鲜血喷出。
“噗……”
“舅舅！”
公孙绿萼连忙扶住他。
裘千仞的身体剧烈颤抖，眼中血丝密布：“三妹是我对不起你当年若不是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化作一声呜咽。
杨过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裘千仞情况时好时坏，接下来的日子里，公孙绿萼留在天龙寺照顾裘千仞。
每日为他熬药、擦身、喂饭，就像照顾一个孩子。
裘千仞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清醒时，会拉着公孙绿萼的手，絮絮叨叨地说着往事。糊涂时，又会对着虚空大喊大叫，说要斩妖除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