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兮瑶还没醒，但呼吸平稳，睡得挺踏实。
程素心留周氏吃了晚饭。
周氏很拘谨，小心翼翼试探着问：“素心，兮瑶她能恢复成原先那样吗？”
程素心摇摇头，如实转达了关关的话，“她服用邪药，用二十年的寿命交换异能，但每次使用异能，都会极大的消耗心血。就算邪气彻底祛除，也不可能恢复如初。”
周氏在绝望中煎熬了数日，刚抓到一点希望，转眼又成了泡影。
她呆了片刻，突然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
稍间中沉睡的秦兮瑶被哭声惊动，慢慢睁开了眼睛。
良久，周氏才止住眼泪，把她知道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兮瑶五岁时，我带她去大佛寺，遇到一个疯女人，她说兮瑶资质不凡，会有大造化。我当她是个疯子，让人把她赶走了。前些日子兮瑶告诉我，那女人叫镜璃，是个巫女，她给了兮瑶一样宝物，藏在大佛寺的药王殿里。”
“我以为是什么金银财宝，现在才明白，那疯女人给兮瑶的就是害人的邪药。兮瑶怎么这么糊涂？什么异能值得用二十年的命去换？”
镜璃？
对着一碟桂花糯米藕流口水的关关听到这两个字，微微震动一下。
这个名字有点熟悉。
疯女人。
没错，确实有个疯女人叫镜璃。
但她想来想去，只想起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具体的身份来历则一概不清楚。
算了。
关关爽快地放弃，她还是个小婴儿，不能太为难自己。
程素心温言安抚周氏，听她反反复复说秦兮瑶“犯糊涂”，忍不住道：“大嫂可有想过，兮瑶换得异能是要做什么？”
周氏：“自然是要做王妃。她一直就想做王妃。为了做王妃，她像是变了个人，我都有点怕她……”
程素心摇了摇头，“不是她一直想做王妃。是你们一直想让她做王妃。”
周氏想要争辩，“你不了解她，那孩子野心很大……”
程素心打断了她：“大嫂，你仔细想想，兮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心想做王妃？”
“什么时候？”周氏皱着眉努力回想。
皇上会选秦家孙女做王妃的传言一直都有，但周氏并没有当真。
本朝选王妃非常看重家世。公公秦荀虽然有点从龙之功，但他去世得太早，没来得及打下深厚的根基，下一代子侄中也没有能撑起家族荣耀的栋梁之材。
周氏对女儿的期望是嫁入公侯之家，就像秦淑媛那样。
但秦兮瑶从小就是个美人坯子，而且聪慧过人。
十二岁神牌显名，她是能得神牌庇护，撑起秦家荣耀的人。
从那时起，周氏就坚定不移地相信，她的女儿一定能做王妃！
“……我确实希望她能嫁入皇家，可我没让她为了这件事不择手段啊。”周氏依然想要为自己辩解。
程素心听不下去了，“大嫂，在兮瑶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你和大哥，还有老太太，就一遍遍告诉她，她能做王妃。可你们谁都做不到这件事。直白地说，你们不能做兮瑶的靠山，她只能自己想办法，所以她才投其所好去亲近长公主。”
周氏怔怔地望着程素心。
她一直觉得兮瑶漂亮，有本事，所有长公主自然而然地就喜欢她，就会帮她做王妃。
稍间里，床榻上的秦兮瑶，布满皱纹的脸不住地颤抖，浑浊的眼中流下两行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