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的文件下得晚，暖水瓶厂的生意又来得急。等真正把事情做起来的时候，整个收卖点能用的只有顾天朗一个人。
沈照要上班不能天天请假。出去半天谈个合同什么的还行，但完全跟在现场把这些暖水瓶都卖出去可不现实。顾承平又要忙村里的大小事，能过来打声招呼算不错的了。
这笔生意真不小，本钱都是沈照自己掏的。家里老太太听说女儿要全权放手，也是心惊肉跳。
“要不我回去替你看着点？”
沈照在画服装店的设计图，她不是专业的只能画出一个大概。听到阿妈的话，连头都没抬：“随你……不过不会耽误你生意吗？”
沈周氏急了，“我那三瓜两枣的哪里比得了这事，上万块钱……”
“也别这么说，你这一天赚的钱村里人一年都不一定能赚上，怎么就成三瓜两枣了？”
沈周氏听女儿插科打诨，被她浑不在意的样子也是被磨得没脾气，“哪个有时间你你扯这个，我是说你那么老些钱投进去不管不问的被人糊弄了看你怎么办？”
“放心好了，这生意也有村里的份不说。就是那些跟着赚差价的乡亲也会帮我看着的……”
做生意可以信任自己的合作伙伴但不能全无防备。沈照为啥要给村里股份？除了为了借用集体的名义方便行事之外，也就是想要有人帮忙监管。这账要有问题损害的是村里的利益，在设立收卖点之初可都说好了到时候这笔收益到底用在哪里必须要给出公示受村民监督的。
再有就是沈照不论是猪油渣还是菜籽饼到暖水瓶都分利给村里人？不是简单的圣母心要拉上大家一起致富，而是要建立坚固的利益同盟。一旦发现有人对她不轨，这些同盟都心里都会想想离了她沈照还有没有谁有这个本事带着大家一起赚钱。
所以她把批发暖水瓶的事完全放权给顾天朗不仅是因为单纯的信任，而是知道自己不缺监管的眼睛。
就像沈照想的那样，顾承平也怕出乱子。生意才开始就把所有村干部都叫上做免费劳力不说，还让财务另外起了一本账本。
“这可马虎不得，到时候要拿给阿照仔细核对的。”转头又交待顾天朗：“要是有损毁，一块碎片都不能扔知道吧？别到时候说不清楚，被人说你搞鬼。”
这话虽然让顾天朗有些不满，但也知道阿爷是一番好心，不甘不愿的应了做起事来越发小心。
因为大家都配合甚至会主动帮忙，这事进展得格外顺利。中午刚吃完饭，出去卖完第一波回村拿第二次货的人已经到村委了。
“咦，孟老二你卖得这么快？”
孟家兄弟对带着自己发财的顾天朗很是感激，听他问话自然没有任何隐瞒。
“我骑车去县里卖的，才刚到地方才说可以不要票这些人上来就抢。大哥，你要不要也搞几箱我帮你去卖？我让我妹去叫我阿爹他们了，打算多进点货拖板车去县里。”
顾天朗倒是没想到孟老二会想带着自己发财，只问他：“你钱够吗？”
“我给我阿爸带话了，让他找我姑借点……”孟老二不好意思的挠头，没办法家里穷好不容易逮住能赚钱的机会怎么都想多挣点。
顾天朗也知道他家里的情况，本来孩子就多家里生活艰难。前段时间孟老爹腿摔了下不来床，更是穷到家里揭不开锅。前段时间跟着卖点猪油渣好不容易把他爸的腿治好能下床了，可这家里头其实还欠着债呢。
他从兜里掏出几十张大团结，递过去：“你先用着，等赚到钱了再还我。”
孟老二不好意思地往外推，他知道顾大哥有钱但真没想过要找他借钱。
“拿着，又不要你利息。出去不要和别人说就是了，不然都来借我可拿不出来。”
顾天朗也不等人再推干脆把钱塞进他怀里，转身就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阿照说他们还是需要一个会记账的财务，不能老依仗村委的人。他记得上学那会儿黄老六数学就不错，人也老实。等忙完这阵带他给阿照看看，如果合适就让他早点学起来。
顾天朗忙到团团转，沈照也好不到哪里去。
临近年底工作本来就忙，她的服装店还打算赶在元旦那天开业。好在柳如梦也是勤快的，搬完家安置好了亲妈就开始跟着她忙里忙外。
沈照给她放了设计图，她就照着上面的样子安排师傅帮忙装好。订做的架子也送过来了按照安排摆放好，沈照还让师傅帮忙做了一个挂在墙上的饰品展示架，正好放在收银台后面既能当装饰又能做展示一举两得。
等服装店装得差不多成型的时候，沈照开始为了店名而头疼。
因为这个服装店的受众定位在二十五岁以上的爱美女性，又加上定县是小城名字太洋气反而容易有距离感，后面思来想去，干脆就叫木芙蓉。
柳家母女本来还有些不安，毕竟给私人打工不像进厂没啥保障。但看到小店一天天成型柳如梦也开始忍不住畅想起自己美好的未来。
等小店装修得差不多了，沈照抽了几个晚上对柳如梦进行培训。
这小姑娘做过幼师，耐心是不缺的。只是现在的销售不像服务行业反倒更像掌管天下的帝王，那态度真是一言难尽。
沈照当然不想要这样的员工，所以培训的第一件事就是告诉小梦能不能卖出去衣服不重要但态度一定要好。
“你想啊，人家买的衣服越多你越赚钱，我就能赚更多的钱，这种人和我们的衣食父母差不多对吧？所以待人自然要客气有礼，不能给衣食父母看脸色才是最首要的明不明白？”
柳如梦听得直点头，虽然她还太懂为什么别人买衣服是她的衣食父母，毕竟现在供销社买个东西人家都是你爱要不要，不要拉倒的态度。
沈照不想和她解释公家铁饭碗有人兜底和私人经营盈亏自负的区别，反正等小梦卖出衣服拿到提成之后自然就会明白。
“再有就是卖衣服时要学会夸人，要放大优点尽量模糊缺陷。就像我阿妈，你看她如果去店里买衣服怎么去夸她？”
柳如梦看着在院子里忙个不停的沈周氏，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有关外貌的好词汇。可是夸人家勤快肯干，人家会愿意买衣服吗？
“怎么不愿意呢？人总愿意为自己的好心情买单。赞美总是能让人心情愉悦的。还有，”沈照顿了顿，指着沈周氏说道：“我阿妈虽然皮肤身材长相都没什么值得夸赞的地方，可你看她的精神气，身上那个冲劲是不是比很多年轻人都强？”
沈照这话还真不是自卖自夸，强行美化自己亲妈。自打开始赚钱，沈老太早就不再是之前那样唯唯诺诺的老苦瓜，反而因为接触的人多了长了不少见识不说现在同谁说话都能应对得宜。
柳如梦恍然大悟，也学会举一反三，“像我妈那种是不是可以说她气质温婉，温和讲礼？”
“对！”沈照连连点头，这姑娘是个聪明的果然一点就透，“就是这个道理，人无完人但总有值得称道的地方。夸人就是要抓住那些优点无限放大，而不是睁眼说瞎话。”
柳如梦表示明白，毕竟如果夸得不对也容易得罪人。
沈照本来还怕她应付不来，现在看这小姑娘肯学人也聪明只觉得是自己捡到宝。之后再带着点，做下这个服装店应该没问题。
为了更好的把衣服卖出去，沈照让她在店里挑些合适的穿上算是做模特。柳如梦一开始还不好意思，毕竟这些天她帮着整理可是看过的。那料子剪裁真不像这边能卖到的地摊货，给她穿可惜了。
“可惜什么啊，都是工作需要，我还要求着人帮忙做广告呢。”
就是不知道她的活招牌到底把那件大衣穿上了没有，到时候能帮她把大衣卖出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