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小的脑子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这么脏乱的贫民窟会出现如此的大人物,怎么还会出现到她家里。
她也听这里的大人讲过,那些城里的大人物的恐怖,叫什么翻脸如同翻书,虽然她没有见过书,但她知道,要是惹到大人物,他们一句话就能让很多人死去。
尤其是她们贫民窟的人。
吓得她急忙道歉,希望他大人不计小人。
韩阳看着跪着的少女,前世带着人人平等思想的他非常不适,尽管他穿越十年以来,这种情况经常发生。
韩阳语气平和,露出一个微笑,“没事,不用害怕。”
屋子里女人听到声响,也缓慢转过身子。
“老爷恕罪。小女还不懂事,大人切勿怪罪。”女人声音沙哑,有些惊慌失措,贫民窟常年生活,她眼神比女儿好很多。
一眼认出韩阳是属于内城里面出来的,老爷这个词便是贫民窟里面给内城人的专称。
给帮派干了杂活许多年的她,见识到许多外城人,但都没有眼前这位有气质。
想用力爬起来行礼,也浑身无力,连撑起身子都困难无比。
韩阳的目光在屋内扫过,破旧的铁皮墙上贴着一张泛黄的报纸,上面依稀可见“内城繁荣,外城奋进”的标语。
墙角堆着几个空的破碗,上面粘层糊糊的东西,显然是母女俩的食物来源。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药草的苦涩气息,混合着铁皮屋特有的金属腥气,令人窒息。
韩阳轻声道,“没事,我路过看看。”
他蹲下身,轻轻扶起少女,指尖触碰到她瘦骨嶙峋的手臂时,能感受到她因恐惧而微微颤抖。
“你叫什么名字?”韩阳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小小羊。”少女低着头,声音细若蚊吟。
“小羊,”韩阳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目光落在她满是老茧的手掌上,“你母亲病了多久了?”
“三天不,四天了。”小羊的声音带着哭腔,“娘在帮会里做工,那天回来就发烧了,一直没退”
贫民窟的帮会为了挣地盘火拼,衣服上经常沾染的血渍汗渍,平时会叫下人给这些衣物专门清洗。
躺在地上的女人那双手已经被浸泡的不成人样,显然她干的就是这个活计。
韩阳的目光变得深邃。他知道,在这片贫民窟,发烧往往意味着死亡。这里的医疗条件几乎为零,而这里提供的“医疗保障”不过是些劣质的草药,根本治不了病。
“你父亲呢?”韩阳继续问道,声音低沉,目光落在小羊那张稚嫩却布满风霜的脸上。
小羊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声音带着迟疑和困惑:“父亲……那是什么?”
韩阳一愣,随即默然。他忽然意识到,在这片贫民窟里,“父亲”这个概念或许早已被抹去。这里的女人大多身体孱弱,生活在最底层,暴力和性是她们无法逃避的命运。孩子们从出生起就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甚至从未听说过“父亲”这个词。
韩阳的拳头微微握紧,指节发白。他清楚,这种现象在贫民窟和外城并不罕见。
自从他穿越到这个世界,经过几年的工作,早已明白这一切的背后。
“是有人——不,是有一大批人故意为之。”
所谓的环境,就是那些强者制造的。
如果他没有穿越到原主身上,而是像这里的普通人一样,出生在贫民窟,没有天赋,没有背景,恐怕他的命运也不会比这些人好到哪里去。
“大人……”小羊突然抬起头,黑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微弱的光亮,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您……您能救救我娘吗?我……我愿意做任何事……我可以给您当奴隶!”
她的声音颤抖,带着卑微的恳求。说完,她重重地磕了一个头,额头撞击在铁皮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韩阳的心被狠狠刺痛了一下。
是啊,人,怎么能卑微到这种地步?
穿越以来,他一直在调查局工作,不是出外勤,就是在出外勤的路上。
他的目光始终在异族的威胁上,却从未真正关注过这个时代最底层的人们是如何挣扎求生的。
然而,韩阳也清楚,贫民窟的存在并非偶然,而是制度性的问题。
只要那些掌控利益的阶级一天不消失,贫民窟就永远不会消失。
无论是前世的文明社会,还是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这种现象都根深蒂固。
只是他可能吗?他作为一个利益阶级的个体去背叛整个阶级。
他一个人,能改变什么?
而且那些人需要他的拯救吗?自己问过他们的意见吗?知道他们的想法吗?
今天,他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救下一两个人,但世上还有千千万万像小羊这样的人,他能救得过来吗?
韩阳没有系统,没有外挂,无法像其他穿越者那样轻易成为世界的最强者,也无法随意成仙成帝。
他只能靠自己一步一个脚印地修炼,依附于强大的组织,获取资源,提升实力。
他在调查局工作的原因很简单——为了晋升,为了资源。尤其他是在这个灵气复苏后的时代,资源被垄断,只能依靠组织生存。
前世的他,也曾满怀热血,喊着“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口号。
但多年的现实磨砺,早已让他变得麻木。如今的他,早已不再是那个年少轻狂的少年,而是一个被现实压垮的中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