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爱莲最后下了逐客令，“你们回去吧，我累了，要休息了。”
说完那句话，她却始终没听见脚步声往外走。
她放在窗台上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指甲陷入皮肉的疼痛让她的心也跟着一起疼。
她没敢回头，只留给季怀洲一个冷漠的背影。
段承毅看出钟爱莲的态度很坚决，继续留在这里，恐怕还容易激发矛盾。
毕竟，季怀洲不是她的儿子。
总归是要差那么一些的。
“怀洲，我们回去吧。”段承毅去拽季怀洲的胳膊，“这家疗养院的服务质量都很好，小姨留在这，我们不用担心。”
季怀洲嘴唇微张，明明有很多话要说，却尽数被堵在了喉间。
最终，他只能无奈跟钟爱莲告别，“小姨，那我和毅哥先回京城，我会抽空来看你的，你在这安心住着，有什么事立刻给我打电话。”
钟爱莲不为所动，甚至没给回应。
季怀洲心中失落，从口袋里拿出一沓钱走上前，放到了床上，“我给你留了一点现金，方便你在院里用。”
钟爱莲闭上眼睛，“好，不早了，回吧。”
她早已做好了决定，所以无论舍不舍得，她都必须这么做。
“小姨再见。”
季怀洲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跟着段承毅一起离开。
门被轻轻关上的声音在钟爱莲的心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
她痛苦地拧着眉头，在心里默默说道：“怀洲，对不起，这是我唯一能保护你的方式了”
坐进车里，季怀洲的心情依然低落。
外面的天色已经渐渐黑下来，几缕残阳照在疗养院上方，一眼看去，让人倍感孤独。
“我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小姨就是不愿意留在我身边。”
季怀洲靠在椅背上，语气充满了无奈。
“每个人的想法不同，你觉得把小姨留下，可以给她更好的生活，以及方便照顾她，但小姨也有自己的想法，她现在是完全清醒的，所以你无法为她做主。”
段承毅安慰着他，“你不是说过吗？在你还小的时候，小姨就很少会回来，每次也只待几个小时，这么多年，她没结婚，身边也没个伴侣，说明她就是一个喜欢独来独往的人。”
季怀洲心里好受了一些，“我只是担心她而已，费教授回国给她治病才花了一段时间，怎么可能就完全好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
段承毅踩下油门把车开走，“我们都希望她是真的完全康复了，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季怀洲长呼一口气，“回去之后我联系一下费教授，看看她能否给我一份康养清单。”
“你啊。”段承毅无奈摇摇头，“你对谁都考虑周全，偏偏就是不考虑自己，你昨晚一夜没睡吧？看你的黑眼圈，都快从脸上掉下来了。”
“我哪睡得着啊。”季怀洲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回去之后我还得继续跟进颜瑾宁分公司的项目，实地考察很重要。”
“不说这个了。”段承毅把车窗关上，“回京城得两个多小时，你暂时睡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季怀洲怀揣着满腹心事，渐渐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他听见段承毅在打电话。
说了些什么没听清，只注意到了几个关键词，“官司”，“法庭”。
季怀洲茫然间想，谁要打官司？
一个许久没出现过的身影，突然从记忆深处冒了出来。
他睁开眼睛坐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