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到目前为止，这人都不知道，她做的这些，到底会给他带来多大的助力吗？
如果真的是无意识的行为，徐文钥填满笑意的眼睛微微眯起，心中有一头被锁住了很久的野兽开始蠢蠢欲动。
他很是突然地拉住龙月的左手臂，让这个站着画圈圈思考的人重新坐在沙发上，低头，眸子黑得有点吓人。
而困惑的那个人还在低着头复盘，一点都没有注意到。
“龙小月。”徐文钥唤龙月，“你想知道原因吗？”
有人抬起头，杏仁大眼睛回望他，听着徐文钥有点喑哑的声音对她说：“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就回答你的问题。”
龙月斟酌了一会儿利弊，还是想知道自己为什么出了问题。
所以，从第一个回答开始。
“你说的不错，我喜欢的，就是比其他都重要。” 说到“喜欢”，龙月又顿了一下，引起了徐文钥的若有所思。
“比起声名远播，我是更享受独立在外，看那些因为一点点荣耀、一点点欲望、就失去了控制的人。多有意思啊。”
龙月用手指比划出一点点的手势，肆意的笑起来。
“你猜的很正确，奶奶是对我非常重要，所谓规则，我不承认的，就不存在意义。”
“只有一点你猜错了，奶奶给我的，不是压制，是请求。”
龙月不再看徐文钥，移开了视线，转动身体，重新捡起茶桌上的手机，点开黑掉的屏幕。
“奶奶说，我和爷爷太像了，我们活得太自我，太独断，所以要有所限制。她请求我，向伟大的人学习。为了让我理解何为‘伟大’，她带我见过很多的人。”
“直到，我自己定义出，何为伟大的人，”她眨眼，转头有些出神地望着徐文钥的眼睛，“是走在黑暗里，坚定地寻求光的人。”
“不是那些高高在上的政客，也不是腰缠万贯的商人。那些都是无聊的东西。”
龙月又撤回了视线，将注意力投注在手机屏幕上。
她没留意到徐文钥一直在观察着她，依然沉浸在自己的解答中，“我见过很多这样的人，王建国教授算一个，燕大很多上了年纪的老学究都是这样的，但更多的，在华科院。”
“为了被保护，也为了更加投入地为祖国奉献，他们扎根在最艰苦的领域里，有的人在燕京这个密封的盒子里，有些住在西北大漠，有些则是在大海深处的孤岛上，还有一些，守在田地里。我从小就被奶奶领着，见过很多很多。”
手机上的游戏角色被一层蓝色的光笼罩住，那是毒气。龙月没有控制这个角色跑毒，它就呆在原地，趴着不动。
看着屏幕里窒息了也不动的小人，她忽然又笑起来。徐文钥察觉到了，这一次的笑，和平常她的笑容，不一样。
若要形容，应该是，更加真诚和纯粹的，像孩子找到了心爱的宝贝一般，流露出来的最纯粹的喜爱。
“他们中有些人很幸运，会有名字流出去，但有更多的人一辈子都是默默无闻的，甚至很多人都倒在了追光的路上。”
龙月再次看向徐文钥，杏仁大眼中有光在闪动，“你知道吗，bug，这些人，在黑黑的地方，他们会发光，很亮，但不刺眼，很漂亮。他们是真正的国士无双。”
“徐文钥，你也很漂亮。所以，就这一次。” 就这一次，允许你冒犯我，绝不会有第二次。
她说的很慢，一字一句咬字清晰。随着这些语言的铺开，让徐文钥的内心波动越来越大。
最后的这一句话，差点让他控制不住自己，把眼前这个人拥进怀里。
不行，他得克制住。徐文钥在心里不断地提醒自己，得压住了，龙月说的太好听了，但是，还是有些不对劲。
“你，”徐文钥用尽全力抑制着自己汹涌澎湃的欲望，深吸一口气，问她，“你，不讨厌被限制吗？”
“你怎么那么多问题？应该轮到你回复我了。”龙月眨眨眼，有点无语，怎么没完没了了，烦。
然后收到了徐文钥催促的眼神。翻了个白眼，龙月不耐烦地继续回应，“是，我最讨厌的就是被限制了。因为我确确实实是爷爷的翻版。”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没什么不可以说的了。龙月开始放松，眼中重新恢复了灵动。
“我要的就是自由自在，谁敢碰我的底线，我都要他好看。只要我开心，谁都可以拿来用。但是，我也确实跟爷爷不一样了。他小时候，可没有奶奶的喜欢。如果是为了保住奶奶的喜欢，保住哥哥姐姐的喜欢，保住师傅的喜欢，束缚就束缚呗，我乐意。”
说着“乐意”，龙月的小脸还是皱成了一团，可见这种压制本能的行为，着实让她很苦恼。
可她的眼睛，却一直弯弯的，像两个小月亮，也发着光。
被爱的喜悦让她心甘情愿被缚。
说到底线，倒让徐文钥想起了一件事。
他将视线移到龙月的手上，泛着银光的手机因为长时间的未使用状态已经自动黑屏，在客厅灯光下也反射着流光。
（这也是底线。）徐文钥的内心有人在说话。（而你现在可以随便碰。）
（要试一试吗？在现在的她面前，她能给出的底线又会在哪里？）心里的声音说着诱惑人心的话。
徐文钥忽然有点渴，喉咙很干，他舔了舔唇，咽了一下口水，试图舒缓。
接着，徐文钥伸出手拿走了龙月的手机，引来她的视线探寻。这一次，没有抗拒，龙月只是有些莫名其妙，眼带疑惑，然后很自然地开始等他给自己解答问题。
两人其实靠的还挺近的，徐文钥在右，龙月在左，一起坐在沙发上。龙月坐下后拉开了距离，但沙发的长度也就那样。
如今，他主动拉近了这个距离，两人的身高差在坐着的时候也保持着。他因此俯下身，慢慢凑近龙月。
直到两人的脸只差半臂距离，他停住了。
“你的问题，答案其实很简单。但对你而言，会有些复杂。但只要你能理解一件事情，那么所有的事情都将迎刃而解。”
这话让等待答案的龙月皱了皱眉。两人现在的状态，也让她不自在想往后退。
“刚才，你说我很漂亮，对吧？我还记得，你说过喜欢我。”
“对，对啊。”又是“喜欢”的问题，打得龙月猝不及防，带上了口吃。太过突然，她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他们刚刚不是在解惑吗？怎么话题又跳跃了？
“那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徐文钥死死盯着对面这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