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山风吹过,牵动着伤处传来阵阵刺痛。她看着燕儿忙碌的身影,还是咬着牙跟着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挖掘着药材。
草原的风带着特有的清新,夹杂着各种药草的香气,远处群山连绵,云雾缭绕。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斑驳的光影,将草地染上一层金色。
“燕儿,这边的当归挖完了吗?”紫薇揉了揉酸痛的腰,抬头问道。
燕儿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笑着回应:“快了快了,这片地方的药材可真多。”
不知不觉间,几人已经远离了大队伍,只能隐约看到远处影影绰绰的人影。山风渐起,带来一丝凉意。
萧语柔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望了眼远处渐渐暗沉的天色,眉头微蹙:“别再往前了,这里离大营太远。”
钱忠应了一声,将药篓放在一旁,正准备收拾东西返程。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他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这边走来。
“大公子?”钱忠惊讶地喊道。
钱涛脸上带着几分歉意,身上的衣衫有些凌乱:“我的马跑了。”
萧语柔下意识环顾四周,果然没看到钱涛的坐骑。她蹙眉问道:“大公子怎会来这里?这片区域并不安全。”
“遇到了它。”钱涛微微一笑,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抱出一只赤红色的小狐狸。小家伙蜷缩成一团,像极了一只慵懒的猫儿,但身上的伤痕却触目惊心。
萧语柔目光一凝,快步上前查看:“这是怎么回事?”
“刚才看到它被野狼追赶,情况很危急。”钱涛轻声说道,手指轻轻抚摸着小狐狸的毛发。
钱忠立刻紧张起来,快步走到钱涛身边:“大哥没受伤吧?”
“只是些许擦伤,不碍事。”钱涛轻描淡写地说,但萧语柔敏锐地注意到他腕间的衣袖已经被鲜血浸透。
虽然不愿过分亲近,但眼下这种情况,她也不能见死不救:“赶紧包扎一下,再这样下去会感染的。”
几人找了处避风的山洞暂作休息。紫薇帮钱涛卷起衣袖,露出手臂上狰狞的咬伤,深可见骨。伤口周围的皮肉已经开始发紫,显然是毒素开始扩散的征兆。
“钱忠,去找些山泉水来。”萧语柔一边吩咐,一边快速在周围采集药材,“燕儿,把我的药箱拿来。”
清洗伤口时,钱涛眉头都没皱一下,但萧语柔还是能感觉到他身体的轻微颤抖。她动作放得更轻了些,一边清理伤口一边说道:“大公子为救一只小狐狸,值得吗?”
钱涛望着不远处正在喝水的小狐狸,眼神温和:“生命皆平等,若是见死不救,那和禽兽何异?”
萧语柔没有接话,专心处理着伤口。捣碎药材、敷药、包扎,一气呵成。随后,她又给小狐狸处理了伤势。
“它叫什么名字呀?”燕儿蹲在一旁,好奇地问道。
钱涛看着此刻已经依偎在萧语柔身边的小狐狸,温和地说:“还未取名。它生于草原,应当留在这片天地间。要是起个名号,再放生时,恐怕我会舍不得。”
萧语柔收回抚摸小狐狸的手,站起身来:“天色不早,该回去了。”
准备离开时,小狐狸却紧跟着钱涛的脚步,寸步不离。那双圆溜溜的眼睛中满是依恋,让人不忍拒绝。
钱忠笑道:“大哥,带它回去吧。这小家伙明显已经认定你了。”
钱涛望着脚边的小生灵,轻叹一声:“跟了我,你就失去了这片广阔天地。这里才是你真正的家。”
小狐狸像是听懂了他的话,轻轻跃上他的掌心,用小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心。
几人说说笑笑往回走,远处的天际突然传来一声闷雷。乌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聚集,眨眼间便遮蔽了整片天空。
一声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
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马匹嘶鸣和人群的尖叫声。
“不好,山石滑坡了!”钱涛脸色骤变,“快找开阔地避险!这里太危险了!”
萧语柔心头一紧,脸色瞬间惨白。她的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岑陌还在那边。
他的腿刚换过药,现在根本无法行走。
虽然知道皇上太后身边高手如云,但岑陌作为护卫,一定在最危险的位置。这个倔强的男人,从来都把自己的安危放在最后。
“雨太大了,我们必须立刻撤离!”钱忠扯着嗓子喊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话音未落,萧语柔已经冲进雨幕中。雨水打在脸上生疼,但她顾不得这些。
“五妹妹!”钱涛想追上去,却被钱忠死死拽住。
“大哥,你现在这个状态追上去只会拖累她!我们要相信县主的医术!”
萧语柔在暴雨中艰难前行,泥泞的地面让她一次次摔倒,但她立刻爬起来继续往前跑。脑海中全是岑陌的身影。
他那么缺乏安全感的一个人,自己为什么要和他赌气?
为什么要说那些伤人的话?
为什么要把他一个人丢在那里?
等到了山谷,眼前的景象让她心如刀绞。
山石淤泥几乎填满了整个山谷,到处都是哭喊声和呻吟声。有人在泥水中挣扎,有人在呼救,还有人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澜宁郡主,您快回去吧,这里太危险了!”有护卫认出她,连忙劝道。
萧语柔置若罔闻,一边救治伤者,一边寻找岑陌的踪迹。她的衣服早已湿透,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但她顾不上这些。
雨越下越大,天色渐暗,依然没有岑陌的消息。
“县主”宓漠浑身是泥地走来,欲言又止。
萧语柔看着他的表情,心底一片冰凉。但她摇了摇头,继续在废墟中翻找。
因为那个别扭的男人曾在她耳边说过无数次:不要丢下我。
她不会放弃,只要没有找到人,她就一定要继续找下去。
雨水混合着泪水滑落,萧语柔的声音有些哽咽:“岑陌,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