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着细碎的雪粒，拍打在马车窗棂上，发出簌簌的声响。
宁舒蕴裹紧狐裘，指尖无意识地绞着帕子，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表姐，我真的不是我说的！”苏菀菀急得眼圈都红了。
她小手紧紧攥着宁舒蕴的衣袖，“我也不说梦话的，连在梦里都没提过半个字！我发誓！”
宁舒蕴轻叹一声，将小表妹冰凉的手拢入掌心：“我知道不是你。”
马车一个颠簸，宁舒蕴虚弱的身子晃了晃，苍白的脸颊更添几分病色。
她早料到会有这一日，只是没想到来得这般快。
窗外景物飞速后退，她望着远处巍峨的城墙轮廓，心头如压了块巨石。
那日暖香阁的事，怕是早有人设局。只是不知今日这一出，又是冲着谁来的。
而此时她最担心的，是该如何面对外祖父他们。
苏家待她如珠如宝，若知晓她与周重云宁舒蕴闭了闭眼，不敢再想。
“到了！”苏菀菀掀开车帘，冷风夹杂着雪粒灌进来。
将军府门前已围得水泄不通。
宁舒蕴刚探出身，就听见一声厉喝：“给我站住！”
大舅母陈令容带着几个婆子拦在车前，脸色铁青：“你们两个姑娘家，来这种地方做什么？还不快回去！”
宁舒蕴正要开口解释，一阵激烈的争吵声突然从府门方向炸开。
——“宁明诚！你还要不要脸？”
大舅舅苏文涛的怒吼震得树梢积雪簌簌落下，“为了攀附权贵，连亲生女儿的名节都能拿来作践！”
“那我女儿的清白就这么算了？”宁明诚声音洪亮，刻意让四周人都听得清楚。
“那日暖阁之中，众目睽睽之下，玄甲将军对我女儿做了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宁舒蕴呆立在原地，可也暗暗松了口气。
她原以为苏家人是来兴师问罪的，不想他们竟是与宁家人起了冲突。
“呵，好一个慈父！”苏文斌冷笑一声，眼底翻涌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你今日闹得满城风雨，明日阿蕴便会沦为街头巷尾的笑柄！你这是在替她讨公道？不，你是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
“苏大人此言差矣。”宁家族老宁世昌颤巍巍地上前，“舒蕴丫头好歹是我们宁家血脉，若真与将军有了肌肤之亲”
“闭嘴！宁老狗！”苏文斌直接拔剑出鞘，“你们宁家祠堂里供着的贞节牌坊还少吗？怎么轮到自家女儿，就恨不得往男人床上送？”
场面顿时大乱。
宁家人叫嚷着要讨公道，苏家这边则骂他们厚颜无耻。
“都闭嘴！”
一声雷霆般的怒吼震得众人耳膜生疼。
周重云一身玄色劲装立在台阶上，铁面具下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他目光扫过人群，在看到马车时微微一顿，又迅速移开。
“本将军行事，何须向尔等解释？”他冷笑一声，手按在腰间佩刀上，“再不散去，休怪我不客气！”
宁舒蕴瞧见他这副装模作样的架势，险些笑出声来。
这人平日里在她面前没个正形，此刻倒端出将军架子了。
“将军息怒。”宁明诚上前一步，拱手道，“下官并非有意冒犯。只是小女名声要紧，还望将军给个交代。”
周重云眯起眼，森然的目光扫过在宁明诚，忽然咧嘴一笑：“宁大人想要什么交代？”
宁舒蕴心头一跳。
这混蛋该不会真要顺水推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