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彰心中从未有过的害怕,开始害怕这个儿子的怨恨和冷漠。弓身扶燕羽起身,将他扶到榻上坐下,便打发瑞儿去请卢大夫过来。房中便只剩下彼此父子二人,燕羽低头无语。骆彰长舒一口气,坐在了旁边的圆凳上。
想到这十年,在燕羽的生命中,自己不过是个无情的父亲,而隼羽却是真心兄弟。自己给予他的伤痛,却是隼羽在为他抚平,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去怪燕羽的选择。沉默了片刻,骆彰幽幽开口道:“隼羽伤好,我便让他过来。”骆彰起身看了眼燕羽,叹息一声转身离开。
燕羽忽然开口问道:“隼羽怎么样了?”
“只是皮肉伤,静养段时间便没事了。”心痛的再望一眼燕羽就出了门。
骆彰走后,瑞儿便带着卢大夫过来,卢大夫听瑞儿说了刚刚燕羽咳血的事,也很是担忧。燕羽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是差到了极处,根本就再受不得半点的伤,甚至是一丁点的委屈,这对于燕羽来说都是有可能致命的。担心之余,也是埋怨庄主,怎么这个时候还不知道怜惜。如果那晚不是楼主舍命相救,燕羽早已魂归西天了。
卢大夫为燕羽检查了一番,才稍稍的舒了口气,还好是没有什么大碍。
“卢大夫,我的命真的是楼主救的?”燕羽还是不太相信。
“是。”
“那我喝的药药方也是楼主开的?”
“自然是,不过楼主开的药方倒是很奇特,也着实的危险,老朽拿着药方都不敢为少主去煮药。却不想这药不仅对少主的身体无害,还大有裨益。”
“楼主的药方有什么奇特,还会要了我的命?”
“老朽从医这么多年是从没有见人这般配药的,一个不慎,是会要病者的性命。幸得楼主医术了得,也才救了少主的性命。”
燕羽思虑一二,低首看见自己手腕的白绸,苦笑一声,“楼主救人还真是奇怪,竟将病者手腕划伤。”
卢大夫也只是苦笑,没有多说什么,燕羽也猜测出,卢大夫知道是为了什么,却是故意的隐瞒。也不去多问,既然隐瞒,就不会说出缘由。
骆彰刚回到自己的院子,鹤翎便从廊下迎上来。拱手一礼。
“查到是什么人?”
“是,据福元客栈的伙计描述,少主去见的人是一位年过不惑的男子,此人言行举止随意,自由散漫。着装不似汉人,外地口音,身边跟随两个青年护卫。”
骆彰脑中已经猜测出是谁。“他们现在何处?”
“见过少主后便离开了,不知去向,属下正在查找。”
骆彰紧了紧拳头,眼中燃起了怒火。又接着问:“那位公子和小贼呢?”
“据当天街上人所说,那位公子是知府陆文甲之子陆汉平,而那小贼是个十二三岁的街头浪儿名叫周礼,如今已被属下带回,关在后院石室内。”
骆彰思索一会,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恐是害怕才将东西丢给别人以祈求逃脱。落日楼杀手,其中大多数当年都是街头乞儿、浪儿,这种事情做的多了,他自也是见的惯了。可无论怎样他也是害燕羽的一个凶手,便对鹤翎吩咐道:“一天一顿饭,关他十来天,算是惩戒。”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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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楼后院,隼羽伏趴在床上,雕翎坐在床边他换药,碰到伤口,还是痛的抽搐几下,雕翎便更加的小心。
“雕翎大哥,这些伤口是不是很吓人?”隼羽有意无意的问了一句。
“伤口好了便没事了。”
“即使好了,还是会留下伤疤,满背都是横七竖八的疤痕。”隼羽孩子般的抱怨,心中满是可惜和失落。“上次血罚时留下的疤痕至今都没有褪去,难看死了。”隼羽小声的诉苦,真的像极了一个弟弟在对着哥哥撒娇。
雕翎笑了,自己这么大的时候,每次被罚,也会在雉翎、鹬翎等人的疼爱中小声的抱怨。只是如今,天人永隔,再也没有机会了。
望着隼羽的背,现在已经看不出其本来的面目,但手臂上的肌肤还显示出十几岁少年该有的娇嫩。上次的剑伤,在白皙的肌肤上,显得异常狰狞,也难怪隼羽会说它难看死了。
“这药是不会让你留下疤痕的。”雕翎宽慰道。
“我才不信,几年前留下的疤都没有消褪。”
“楼主的话你都不信?”
“楼主?楼主说什么了?”
“这药是楼主送过来的,说你背上伤的太重,此药不仅能够有效愈合伤口,且不会留下疤痕。”
“楼主为什么赐药?”隼羽好奇的问,自己被带回落日楼没被再打一顿就已经是上天保佑、楼主开恩了,还会赏赐伤药?
“楼主是知道你不想背上有伤疤的心思。”雕翎开玩笑说道。
“不要拿我开玩笑了,说不定伤好了些,楼主就把我拉出去再鞭打一顿。不过只要燕羽没事就好。”也对得起自己这顿打了。
雕翎为他上完药,拿了件宽松的衣服帮他穿上。“刚刚庄主传话来,让你这段时间在山上养伤,伤好了便回山庄照顾少主。”
“不知道蓝少爷什么时候回来,他医术那般高明,定能够最快的调理好燕羽的身体。”
“估计你身上伤好了回去的时候,蓝少爷也能够从苗疆回来了。”
“那样就好了。”隼羽叹息般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