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要山北面的雾气很浓，陆明背着白砚舟穿过灌木丛时，天刚蒙蒙亮。白砚舟的手臂无力地垂着，手腕上的紫色枫叶印记已经发黑，细小的黑线延伸到脖子。
"到了。"陆明小心地把人放在井边的石头上。这口古井不大，井沿刻着半片枫叶，正好和白砚舟手腕上的印记一样。奇怪的是，井水像镜子一样平静，照不出他们的影子。
白砚舟勉强睁开眼睛。他的九曜算筹掉在井边，排成一个特殊的卦象。"水底下有东西"他的声音很哑。
陆明把幽冥镜对着井口，镜面突然结霜，霜花形成特殊的图案。图案中心有一团青光，那是陆晖最后的地魂。
"要破这个局。"陆明刚想行动，身后传来树枝断裂的声音。
七个红衣纸人围住了古井。它们拿着白灯笼，其中一盏写着白砚舟的生辰八字。老妇人从纸人里钻出来，手里的黑丝连着井水。"等了十八年"她咳着血说，"终于等到你们。"
井水突然沸腾，无数黑发从井里飞出。陆明发现他的乾坤笔沾上了黑色的东西。
"没用的。"老妇人笑着说，"你的笔已经被污染了。"
白砚舟挣扎着坐起来。他拉开衣领，心口的黑丝组成了完整的枫叶图案。"陆明，"他轻声说，"用这个。"
他拿起短刀对准心口，陆明急忙抓住刀刃，血顺着刀流下来，滴在井沿的枫叶刻痕上。
"你干什么？"陆明声音发抖。
白砚舟苍白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用铜钱。"
陆明马上明白过来，他把三枚带血的铜钱按在井沿刻痕上，古井突然剧烈震动，老妇人尖叫着，黑发把她缠成一团拖进井里。
"现在！"白砚舟用最后的力气把短刀扔进井里。
陆明咬破舌头，把血喷在幽冥镜上，镜子裂开的瞬间，井底的青光飞出来，和镜子里出来的魂光合在一起，变成更加凝实的陆晖地魂。
老妇人被黑发拖进井里，七个白灯笼烧起绿火。白砚舟手腕上的枫叶印记发出红光，所有黑丝从他皮肤里钻出来，变成灰消失了。
"白砚舟！"
陆明接住倒下的人，白砚舟心口的黑丝没了，但留下一个枫叶形状的伤口在流血。陆明撕下袖子按住伤口，听见怀里的人轻轻"嘶"了一声。
"疼。"
这个从不喊疼的人说疼了，陆明放轻动作，他拿出药粉，却在解对方衣服时犹豫了——白砚舟一向不喜欢别人碰他。
"我自己来。"白砚舟转过头，耳朵有点红。但他抬不起手，只能让陆明解开那件染血的黑衣服。
上药时两人都没说话，陆明小心避开伤口，碰到心口的枫叶伤痕时，发现白砚舟的心跳变快了，他抬头，对上那双总是冷静的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慌乱。
"好了。"陆明快速包扎完，正要收手，却被轻轻抓住手腕。
白砚舟的手指碰了碰他手肘的胎记——那里裂开一道小口子，渗出血珠。"你的封印"他虚弱地说，"松动了。"
天亮了，阳光照进雾气，井水终于映出他们的影子，但影子里的白砚舟手腕上还留着淡淡的枫叶痕迹。
陆晖的地魂在镜子里转动，看起来更实在了，白砚舟站起来，单薄的黑衣贴在身上，显出腰的线条。
"还剩两处"他看着远处的山说。
陆明收起镜子，发现背面多了一行小字：「魂魄归位日，枫叶重燃时」。他看向白砚舟，但对方已经穿好外衣，把一切都遮住了。
山路上，两只鸟飞过，掉下一片羽毛，正好落在他们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