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观众感受如何，反正白石是真的发现了自己与毛利之间的实力差距，虽然他早就直接或间接地看了毛利很多场比赛，可用眼睛看与亲身感受到底是不一样的，就像只有站在山脚下才知道山有多高，同样的，只有站在对手的对面，才知道对手有多强。
平日里无往而不利，总会让对手感到头疼的圣经网球，此时在毛利的拦截面前，可以说是半点作用都没有，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三局的分数就已经流失了。
“是不是感觉比平时还要累？”
教练席这边，渡边修的帽子压得格外低，叫人看不到他的眼睛。
“是啊，毛利前辈给人的压力太大了。”
“但以你的性情，这点压力应该无足轻重。”
毕竟是敢于主动提出上单打三的部长啊，在抗压方面，怎么可能太弱呢？
“如果不是压力的话……”
“嗯哼，如果不是压力的话，是什么问题呢？”
“是……实力？”
“嗐。”渡边修坐直了身体，紧接着又弯下背，双臂自然的搭在了腿上，“实力差距这种事情，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所以……”白石也和渡边修一样松了松身子，垂下头开始思考。“是打法吗？”
“想明白了？”
“嗯。我的圣经网球，力求各方平衡与精准，可是，毛利前辈的优势本就在于接发球一边，换而言之，我的网球越完美，越挑不出毛病，于毛利前辈而言就越好接。反而是那种随机的，不知道可以发往哪去的、速度也好方向也好都不稳定的球，于毛利前辈而言，才有可能有些麻烦。”
“是啊，优点与缺点有时候其实就在一线之间，那么，想明白了这点后，你会准备怎么做呢？是要舍弃自己的圣经网球？亦或是别的什么呢？”
“舍弃圣经网球？”白石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从渡边修嘴里听到这种话，虽然这只是个疑问句，而不是陈述句，但……“不，圣经网球是我所选择的网球之道，无论何时我都不可能舍弃，一定会有别的办法的，一定会的……”
“那么，继续思考吧，我相信你会给自己找到出路的。”
[哪怕这个时间，会很漫长。]
渡边修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
但，想要小树苗长成参天大树，最需要的不就是时间吗？身为一个栽树的人，耐心从来都是必备的品质，从他用全部的身家打造了一个黄金护腕让白石戴上三年不许摘下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白石的网球之路走起来要比别人慢得多、辛苦得多，而他这个栽树的人，也注定要捱过许久的寂寞，才有可能等到小树苗变得枝繁叶茂的那一刻。
白石重新站在场上面对毛利后，心里的负担非但没有变少，反而增添了几分，毕竟情绪问题可以调节、实力问题可以认了，但打法和风格的克制，怎么可能解决得了呢？
[放弃自己选择的网球之道，等同于放弃了网球、放弃了自己]
不能放弃，但——
可不可以，进化呢？
白石的目光所及的世界变得越来越小，渐渐的，观众不见了、球场不见了、对手也不见了。
他的眼中，只剩下了网球，一颗小小的网球，如果不是左臂上的重量压着他时刻有种脚踏实地的平稳感，他甚至觉得自己会如同一个幽灵般飘起来，好轻，网球也变得如他希望轻。
咻——
一颗网球起破风之势飞向毛利这一边，这一球依旧不难接，但真的接到后，毛利却发现，网球的旋转变得好强，如果不是他的力气经过这些日子的锤炼，比之前强了不少，说不定这一球会直接丢掉。
毛利诧异地瞥了一眼白石，却发现白石似乎沉浸在了某种状态中，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一颗球的变化。
[看来是有了某种感悟，亦或者进入到了某种探索的净土中。]
心下了然了之后，毛利默默加重了自己的力气，确保自己不会出现任何接发球上的失误，而这过程中，毛利一直观察着白石，他发现，白石的五维，似乎全部都提升了不少。
[有趣……]
“game6-0！单打三立海大附中获胜！我宣布！国中生网球锦标赛全国大赛半决赛！神奈川立海大附中vs大阪四天宝寺中学，立海大附中以3-0取得最终胜利！”
裁判的声音响起，白石的世界中，光芒也自网球落地的那一点开始向外延伸、扩散，而后，毛利重新出现了、球场重新出现了，场外的观众也重新出现了。
“回过神来了？”
毛利收起球拍，在白石呆呆地来到球网前时，主动抬起手臂，与白石握了握手。
“刚刚……”
“或许是某种进化？”毛利没有点破，毕竟他们是对手。“不管怎么说，这是一场很精彩的比赛，我很享受与你比赛的过程，希望我们以后还有交手的机会。”
“嗯。”虽然还没有从刚才的状态中走出来，但白石依旧保持着无可挑剔地礼貌。“多谢前辈指点，下次再交手，我一定会比今天强。”
“嗯，我期待着，那么再见了。”
毛利摆摆手，与站起来的幸村汇聚到一起，一同往场外走去。
“赢了！”场外的丸井挥舞着手臂，在幸村与毛利出来后，挨个抱了两人一下。“后天再打一场，我们就可以完成二连胜了！”
“文太很有信心呀～”
“必须的嘛！”丸井松开幸村后，环视一圈众人，继续道：“有你们这么厉害的队友，我怎么可能没信心。”
“虽然你这毛毛躁躁的性格太松懈了，但是，你这句话说得没有任何问题。”
“想夸夸人家就直接说呗。”仁王用手肘轻轻怼了一下真田，“还搞个欲扬先抑～”
闻言，真田有些不好意思地压低帽檐，撇过头，嘴硬道：“随便调侃人，你也太松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