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渊渟却再次抬手,制止了赵昊的咆哮。
他深深看了许元一眼,让人看不出喜怒。
片刻后,他忽然呵呵一笑,出人意料地爽快道:“好!一千两黄金,赵某给了!”
此言一出,不仅是赵昊,就连他身后那些赵家护卫,脸上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家主……竟然真的妥协了?!
赵渊渟浑不在意旁人惊愕的目光,随手从怀中取出一张金灿灿的票据,屈指一弹。
那张面额一千两的金券,轻飘飘地地飞向许元。
许元伸手,两指一夹,将金券稳稳接住。
目光随意一扫,确认上面印有大周王朝境内几大顶级钱庄的独特章印,货真价实。
交易达成,许元也懒得多言半句废话,手腕一抖,随手便将那柄兀自散发着淡淡灼热气息的赤炎剑,向着赵渊渟的方向扔了回去。
赵渊渟袍袖一拂,便将赤炎剑稳稳接住,反手递给了愤愤不平的赵昊。
“后会有期。”许元淡淡说了一句,不再停留,脚下流云飞渡身法施展开来。
几个兔起鹘落,已然消失在瘴气弥漫的密林深处,转瞬间便不见了踪影,走得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等到许元的身影彻底消失,赵昊终于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憋屈与怒火。
他满脸不甘地对中年男子道:“父亲!您为何要如此轻易放他离开?还平白送给他一千两黄金!”
“此人不仅杀我赵家护卫,更是将我重伤至此,还当众夺我佩剑!”
“如此奇耻大辱,若不将此人碎尸万段,我赵家的颜面何存?!日后传扬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他越说越是激动,牵动体内尚未完全平复的伤势,不由得又是一阵剧烈咳嗽。
赵渊渟目送许元消失的方向,眼中光芒闪烁不定,良久才淡淡开口:“此子不简单。”
“我们此次身负要事,不宜节外生枝。”
赵昊嘴硬,脸上满是不服与憋屈:“他再不简单,也只是一个锻体境!若非我一时大意,一定将他斩于剑下!”
“您可是堂堂中级元灵师,元灵之力何其强大,要碾死他,不过易如反掌而已!”
“锻体境?”
赵渊渟冷哼一声,盯着赵昊,语气冰寒了几分:“你见过哪个锻体境能轻易击败气涌境小成,还能施展出那般诡异的剑法?”
“他的真实战力,远非你我表面所看到的那么简单。”
“而且,他识海稳固,精神力凝练异常,怕是……也已经触碰到了元灵师的门槛,只是尚未完全觉醒罢了。”
“最重要的一点,”
他一字一顿,眼中精光闪烁,“此人行事果断狠辣,又知进退,能在占据优势时,选择拿钱走人,这份心性与城府,绝非寻常年轻人所能拥有。”
“这样的人物,要么不惹,一旦惹上了,就要不惜一切代价,将其彻底铲除,永绝后患,否则必成心腹大患!”
赵昊依旧愤愤不平,咬牙切齿道:“那就这样白白便宜了他?这口恶气,我实在是咽不下去!”
他摸了摸胸口隐隐作痛的伤处,今日的狼狈与屈辱,让他颜面尽失,恨意难平。
赵渊渟目光一凝,沉肃道:“这次我们冒险进入无垠山深处,首要目标是即将成熟的幽冥兰花!此物对你冲击气涌境大成瓶颈,对我稳固元灵都有大用,不容有失!”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凝重:“据可靠消息,大玄那边的秦家,也盯上了这株幽冥兰花,而且派来的人实力不弱,由秦家那位有‘毒蝎公子’之称的秦无煞带队。”
“秦无煞?”赵昊闻言,脸色微变,显然对此人颇为忌惮,“他不是常年在大玄国都吗?怎么会来这种蛮荒之地?”此人行事狠毒,手段层出不穷,是个极难缠的对手。
赵渊渟道:“具体原因不明,但秦家对这株幽冥兰花,显然也是势在必得。”
“我们若是在此时与那身份不明的青年再起冲突,万一将他彻底激怒,甚至逼得他转投秦家那边,只会给我们平白增添不必要的麻烦,甚至可能因此错失夺取幽冥兰花的最佳时机,得不偿失。”
赵昊听父亲这么一分析,虽然心中仍有怒气翻腾,但也明白轻重缓急,只能恨恨地将这笔账记在心底,咬牙道:“夺得幽冥兰花后,我一定要找到此人,一雪前耻!”
赵渊渟微微点头,不再多言,只是对着身后众人一挥手,一行人小心翼翼地隐入密林深处,很快便消失不见。
他们离开后不久,百丈开外,一棵枝繁叶茂的古树后,许元的身影缓缓显现。
他双眸微眯,将方才赵氏父子那番压低了声音的对话,凭借着远超常人的敏锐听觉,断断续续却也大致听了个七七八八。
“幽冥兰花?大玄王朝,秦家,秦无煞……”许元低声自语,若有所思。
“能助气涌境武者突破,还能稳固元灵……”
许元心中念头飞转,呼吸不由得微微急促了几分。
他如今筑骨境圆满,丹田内真气气旋雏形已现,距离真正的气涌境只差临门一脚。
而识海中的蝌蚪灵纹,也正处于蜕变的关键时期。
如果这幽冥兰花真有如此奇效,对他而言,无疑是一场天大的机缘。
“或许凭借此物,我能够一举冲破桎梏,顺利突破到气涌境!甚至……让元灵完成最终的蜕变,凝聚本命元灵,踏入元灵师的门槛!”
想到此处,许元眼神尤为热切。
风险与机遇并存,幽冥兰花既然引得两方势力争夺,必然凶险重重,但富贵险中求,这样的机会,他不想错过。
他辨认了一下赵家一行人离去的方向,略一沉吟,便有了决断。
改变原定路线,悄悄跟上这群人,看看能否坐收渔翁之利,或者火中取栗!
许元收敛气息,身形融入林间阴影,朝着赵家父子消失的方向,不紧不慢地缀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