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就见永生桥上浮现出了一张冷峻的面容。
他和自己一样，浑身裹得严实，帽子上的黑色狐毛上落满了雪花。
唯一不同的是，自己蹲在河边，而他坐在漆黑的轮椅之上。
“三殿……”南声声刚要唤出声，就注意到来来往往的人，只见宋砚对着她发了句噤声的动作。
随即，又指了指自己的轮椅，对着她招了招手。
南声声见宋砚身边并无下人陪护，不知是不是行路不便，起身往桥上走。
“除夕之夜，南姑娘怎得一人在此？”宋砚拢了拢狐裘披风，抬头看着南声声。
“三殿下不也是吗？”南声声看着宋砚怀中还未点燃的三根香烛，心中一动。
自己刚失了母亲，除夕之夜只想来陪着母亲过。
可这位身份尊贵的三皇子，又是为什么会感到孤独呢？
他怀中还有香烛，分明是想祭奠谁。
哦，对了，昨日他还专程去了坤宁宫，告诉皇后娘娘今夜他不赴宫宴。
除夕宫宴由天子设立，皇家众人及文武百官都要参与。
一些有心党争的，不免在这个时候做点什么。拉拢结交也好，趋炎附势讨好也罢，总归宫宴是一次良好的机会。
特别是对于那些不受宠的皇子和公主，一年都见不着天子几次。
那么这些宫宴便是极好的机会，他们可以在宴会上表表孝心，说些好听的话，送些天子喜欢的礼物。
只要陛下一发话，他们的地位也就跟着上来了。
可这位三殿下，每年都放弃这样的机会，难道都是来这里了？
“有些地方看似热闹，实则冷清得很。有些地方看似森寒诡异，实则才是真心汇聚之处。比如，此地。”宋砚望着满是烛火的永生桥，声音有些漫不经心。
南声声又何尝不这样认为。宋砚的后半句说的，当是这永生桥了。
只是前面半句，他说看似热闹实则冷清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宫宴。
对于无心攀附荣华的人来说，皇宫确实如同一个牢笼。
“殿下，要点燃这香火么？”南声声虽然不知他想要祭拜谁，可今夜似乎是宋砚一人来的，也没找个护卫陪着，腿脚又不便。
“嗯。”宋砚指了指南声声方才点燃香烛的地方，“劳烦南姑娘将我推到那里。”
南声声也没在意，推着轮椅就往桥下走。
这是她第一次替宋砚推轮椅。没想到看上去如千斤般沉重的玄铁轮椅，推着竟这样轻，毫不费力。
“还得劳烦南姑娘，将我扶到那里。”宋砚指了指桥底下的一方矮石头。
那块石头是方才南声声坐过的，烧完看香烛后，她就是坐在那里发呆。
南声声没想太多，下意识就伸手去扶宋砚，这才发现他是个瘸的，自己压根就起不来。
明明就腿脚不便，还要下轮椅，这不是折腾你么？
南声声嘴上没说，心里却是嘟囔着。
“南姑娘放心，我很好扶的，不重。”宋砚的狐裘披风上染着一层白霜，抬头时目光澄澈，面露祈求。
南声声忽然就心软了几分。堂堂皇子，除夕之夜一个人孤零零来到这里，还没人推轮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