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院冷清了许多日，夏清羽的招魂幡都还未撤下来，如今是该热闹热闹了。
侯府其他院中，早就在放炮仗了。似乎朝阳院的院墙就是一道门，门外是热闹的除夕，门内是冷清的寒冬。
三人在院中放得欢，南声声看着她们难得一见的笑容，也不由勾了勾唇。
她没有打扰三人，带着自己的披风，悄然出了院门。再从回廊往外拐，从侧门出了侯府。
此时已至戌时二刻，虽然大街上的人少，可南声声走的这条小道，人并不少。
她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任由除夕的雪花打在帽子上。
这条道上的人们，似乎也和她一样，再这除夕之夜，不顾冬日严寒，不在家和人家欢度，而是独自一人来到这寒夜之下。
约莫走了小半个时辰，她终于在一条河面上，看到了座人来人往的拱桥。
永生桥，南声声小跑而去。
往年，她从来不会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会在万家团圆之际，一人来到永生桥。
这个地方，平日里皇城中人都忌讳此地，来到这附近都要绕道走。
因为此处是百姓们祭奠亡魂之处。那些没有尸骨的亲人，那些远葬他乡的家人，那些生死未卜的亲朋好友，还有不便去坟头上香的，便都在此处烧香祭奠。
“姑娘可是在思念不能相见的亲人？”河边有人卖香烛和河灯，可他们从不吆喝。见到有人来到摊前，也只会这样问一句。
“老板，来三根香烛，两个花灯。”南声声在摊前停留。
除了在庄子上的三年，以往每一次除夕，南声声都是和母亲一起过的。
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她寻了一处安静的地方，将香烛点燃，双手合十，闭眼祷告。
母亲，过年了，你能听到女儿说话吗？
女儿想你，很想很想。若您还在，这个时候应该在朝阳院和女儿一起剪窗花。
娘，你这辈子，过得快乐吗？有为别人活过吗？
女儿觉得，您生性洒脱通透，想来除了不能一辈子保家卫国以外，应当是没有什么遗憾的。
女儿没有你那般通透，我有很多遗憾，有太多不甘。
我想报仇，想拿回属于我的一切，想要守护您打拼出来的一切。
前路或许凶险，可女儿没有选择。若您在天有灵，就保佑我能成想做的事。
一股微风拂来，轻轻抚在南声声的脸上。
这股风，竟不似夜风那般冰凉，像极了母那双温暖的掌心。
娘，是你吗？
南声声缓缓睁开眼，不知何时已泪眼朦胧。
想来你是听到了我的话，这永生桥果然是连通生死的地方。南声声没有哪时像现在这般，相信这世上有鬼魂。
她将花灯点燃，缓缓放入河中。
河中有很多花灯，都是那些和自己一样，除夕之夜独自来到这里的人放的。
“你说，这花灯她们当真能看到？”
南声声正盯着自己的花灯出神，就听见了一个淡淡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