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头,转手点了老乞儿的哑穴,转身出门。
老乞儿仍缩在门边,脸色苍白,说不出话,便见那“鬼面人”径直走近,手腕轻扬——
鲜血喷涌,一刀封喉。
她擦干剑锋上的血,低头看了看自己——靴履未染尘,衣角却溅了三滴血,暗红干涸,像三只凝固的眼珠。
她蹙眉,衣袖清扬,对自己的冷酷莫名感到一丝不适应,转头望了望炽盛日头下血气弥漫的庙宇。
死不足惜。
如果人能做下这种事情的话,那不就只能去死了吗?!!这里的人也是,这里之外的人也是!!
情绪一在胸口涌起,便被一股奇异的寒气直接磨平。
她忍不住敲了敲自己的心口,那处传来空心的回想
她已知晓是怎么回事,便沉默着不愿再去想
便是按照这个朝代的法律来看,采生折割孩童者,坐凌迟。
虽然本无意于人道,但她甚至还做得很“人道”。
远远超前于这个时代。
数月前,她尚不能见血,胃里翻江倒海。
可如今,杀人这件事于她而言,已无多情绪波动。
【系统提示:因宿主负面情绪一时极速上涨,为免气性大而伤身,已自动为您开启特性,【空心人】特性维持中,情感感知削弱80,同理心屏蔽率提升至96。】
忽然听见系统的轻笑,几分诡异:“宿主可找到您要的控制感了?”
这事并不常见,甚至是头一回。
那向来公事公办的系统体现出了情绪波动,这本不该有。
那声音不再是单纯的机械提示,而像是从她身后、从那双无形眼睛的注视中传来的戏谑低语。
是啊。
她找到她能掌控的事情了吗?
出于善心?
出于正义?
还是出于什么?
最关键的大概是——他们刚好撞到了她眼前,这个地狱就刚好被她撞见。
“您满意了吗?”
宁时“嗯”了一声。
于是紧接着,庙中一片死寂。
鲜血已干,空气中只余下浓稠得像要凝固的腥气。
宁时站在断垣残壁间,脚下是一片浑浊的红,眼前是三张无法形容的面孔。
那几个孩子还活着——如果这也能算“活着”的话。
一个没了眼睛,眼窝空洞,脸上涂满泥污与血,靠在墙角微微颤抖;一个嘴唇紫黑,似是被灌了太多药,四肢软塌塌地瘫在草席上,偶尔抽搐;最小的那个,大概不满五岁,一条腿整个被折向后背,膝盖处鼓起一个诡异的肿包,像有人硬生生塞进去一块骨头。
他们看不见她,听不见她,也意识不到自己已经被“救”了。
宁时走过去,蹲下身,抬手拂过那孩子额上的碎发。
手指冰凉。
孩子却忽地抖了一下,本能地想缩,却根本缩不动。
宁时的指尖停顿半秒,眸色沉了沉。
这是剜骨断筋、剔声断喉之后,被丢上案板喂药打断的——工具。
几乎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系统出声:【为您检测到中间目标个体生命力不稳定,脑干受损率超过89,部分器官废用,生理痛感中枢持续异常放电。】
宁时低声问道:“活下来会恢复吗?”
【否。生理与神经系统皆不可逆损毁,已失去生活能力、语言能力、自理能力。平均预计残存寿命不足两年。】
她垂眸,看着那孩子喉间鼓动一下,似想呜咽,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种手法下存活的孩童,本就十不存一。
心口没有酸涩,也没有怒意。
空心人的感知系统屏蔽了大部分情绪,她只觉得像在看一场风雪里裂开的窗棂,干干净净,冷冷清清。
她一只手覆上孩子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