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股燥热却像藤蔓一样自皮下缠绕而上,缱绻不去。
是药物。
烈性药。
不忍心伤我,但唯独在这方面肯下十成功夫。
宁时的理智在撕裂的丝绸声中飘忽,像落在汤水里的纸灰。
以前的偏执少女却忽然牵引着宁时被锁住的手,缓缓按在自己腰侧的衣带上。
果然,她是想这样的
丝绸应声而落的刹那,宁时看见她脖颈泛起潮红,像宣纸上晕开的朱砂。
“你碰过谢灵伊这里吗?”她抓着宁时的手指按向自己心口,声音里带着蜂蜜般的粘稠,“还是这里?”指尖一路向下,在脐间打了个旋。
“你”宁时的声音哑在喉咙里,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喉结微动,眼中情绪翻涌,然而唇线却缓缓绷直了。
那一点凉意,从肌肤浅处渗透进骨髓,反倒将药物诱发的热意压了下去。
十成十。
一点从灵魂深处涌现的厌恶感和背德感如同一盆凉水浇在她头顶,原本燥热的内心须臾间已经静了十成十。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宁殊晴怔了一瞬,原本覆在她掌上的手微微一滞。
她看见姐姐的眼眸中不带怒意,也不含悲伤,只是一种极深的克制与漠然。
宁时顿了顿,喉咙里像压着千钧,看着眼前少女错愕的眼神,终于狠下心肠道出最后一句:
“别逼我恨你。”
这句话落下时,空气像凝固了一瞬。
话音落下的瞬间,屋中所有声音都仿佛被抽空。
只剩下一点极轻极轻的风声,勉强从窗棂缝隙间滑入,撩过肌肤,像冰。
宁殊晴怔怔看着她,眼中的光一寸一寸碎掉。
下一瞬,眼泪“啪”地一声滚落,像断了线的珠子,一发不可收拾。
她咬着唇不敢哭出声,肩膀却颤得厉害,像是一下子明白宁时的耐心已至尽头,下一句便是“我再也不想要你”。
可她不能听这句话。
她把姐姐关了起来,可是竟然还希求着姐姐能宠着自己,不要厌弃自己。
可真的她不能听这句话。
她本以为自己会稍微强硬一点,可是一听见宁时那句“恨”,便被一下击穿心理防线。
如此攻守之势异也。
只因为她怕。
怕得要命。
怕被至亲至爱之人恨。
于是她悄悄挪了挪身子,跪在地毯上,抱住了宁时的小腿。
整个人顺着链子一点点往上靠,小心地、软软地趴进她怀里,像小时候生病发烧时那样,小心翼翼地蹭着她胸口的位置,把脸埋进去。
“我错了”她的声音哽着,糯糯地发颤,“姐姐别不要我,好不好”
她一边说,一边像怕被推开似的,手悄悄环上了宁时的腰,指尖还轻轻地勾着她腰侧的衣带,小动作层出不穷,仿佛抱得越紧,姐姐就会越舍不得生气。
“我真的、真的只是怕你走”她抽噎着,“你要去三晋那地方乱得很,还有疫症、兵变、要死要活的饥民那么多我”
“我不知道你去干什么,我也帮不上你”她的唇贴着宁时的胸口,声音闷闷的,“你不告诉我,我也不敢问你。”
“那我能怎么办嘛”她最后几个字都黏着哭音,撒娇一样地蹭着宁时的下巴,小声嘟囔,“只能关着你、拴着你就一会儿,一小会儿也好”
“让我让我再留你一会儿,好不好嘛”
宁时没有动。
只是垂着眼帘,看着那一头乌发如瀑的少女,梨花带雨地在自己怀里微微颤着。
只得长叹一声,伸手覆上眼前少女的头顶,揉了揉她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