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大夫蒋行州和大理寺少卿向栖云对着荣老夫人回礼。
向栖云正值盛年,一身常服也难掩她的气势。
“你母亲近来可还安好?”荣老夫人笑着问道。
向栖云熟稔的坐在荣老夫人身旁,轻叹一声:“家母的身体还是老样子,就是记忆越来越糊涂了,分不清今夕何夕。”
“除了昏睡外,一醒来便捧着年轻时译过的外邦书籍,喃喃着让人听不清的话。还时不时的说着要与已故的清玉殿下一较高低。”
“方才,我出门时,母亲倒是清醒了片刻,知我要来赴您的茶会,特地嘱咐我多蹭一碟子糕点带回去,让她尝尝。”
荣老夫人笑容里多了些怅惘,拍了拍向栖云的手背:“她不是想念国公府的糕点了,她是在难得清醒的时候,想念故人了。”
“来人,看茶。”荣老夫人不欲多言,话锋一转。
婢女们鱼贯而入,热茶、糕点、瓜果,陆陆续续摆在两侧的紫檀木案桌上。
永宁侯和庄氏挤眉弄眼,面面相觑。
这就不管他们夫妻了?
难不成就这么继续跪着?
再说了,蒋行州和向栖月也没有给荣妄问安啊。
永宁侯愤愤不平的想着。
就在永宁侯斟酌着发出些动静提醒提醒荣老夫人之际,荣老夫人恍然:“到底是年岁催人,衰朽健忘,不过闲谈两句体己话,便忘了裴侯爷和裴夫人还在跪着。”
“裴侯爷、裴夫人见谅。”
御史大夫蒋行州适时道:“永宁侯还不曾解老朽之惑呢。众目睽睽下,跪求荣国公,莫不是在强人所难?”
永宁侯双颊涨红,有苦难言。
荣老夫人神色不变,慈爱的笑着看了眼荣妄。
荣妄广袖轻震,掸了掸锦袍,淡定自若的信口胡诌:“蒋御史有所不知,裴侯爷和侯夫人是在看着本国公向九泉之下的惊鹤忏悔呢。”
“忏悔不该始乱终弃、停妻另娶。”
“忏悔不该偏心新妇子女,漠视惊鹤。”
“更忏悔,不该踩着惊鹤的尸骨,心安理得的享受本国公的恩情。”
“本国公洞若观火,察觉此乃裴侯爷以退为进的说辞,不过是腐潭鳖精戴珠冠,泥沼老龟披人衣,装腔作势。”
“本国公出言质疑,裴侯爷便迫不及待的指天发誓,说他一片慈父之心,天日昭昭。”
“刚说到这里,蒋御史和向少卿就来了。”
“本国公年轻,不知人心险恶,还望蒋御史能代为剖析剖析裴侯爷此举意欲何为。”
“煞费苦心提及惊鹤,想必是所图不小。”
说到此,荣妄顿了顿,感慨道:“众所周知,本国公最是不喜又当又立的人了,着实让人不耻。”
永宁侯瞪大双眼,嘴唇翕动。
见过睁眼说瞎话的,没见过像荣国公这种程度的!
这么会添油加醋,怎么不去云霄楼做大厨!
好的赖的都被荣妄说了,堵的他根本无法辩驳。
难不成,扯着嗓子喊,荣妄在胡说八道,他根本不是在忏悔吗?
“是吗?”向栖云抬眸:“既如此愧疚,说再多也比不过实实在在做。”
“向某有一愚见,裴侯爷不妨一听。”
“若着实愧疚难当,便上表废了裴谨澄的世子之位,改立已故的裴惊鹤,侯爷也不必担心裴惊鹤后继无人,顶多也就是再过继一回罢了。”
“这世上任何事情都是一回生两回熟。”
永宁侯的脸,红了青,青了白,白了黑。
庄氏更是咬碎了后槽牙。
怎么感觉,荣妄跟裴桑枝一样可恶。
果然,跟裴惊鹤扯上关系的,都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