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妄闻言,穠艳昳丽的脸上覆了层凛冽寒霜,冷哼一声:“年近不惑的成三爷依旧在七品知县的官位上蹉跎,这般微末前程也配妄称什么高门大户?”
“偌大的成家,看似花团锦簇,不过是靠成老太爷一人撑着罢了。”
“就连成尚书的权势,也不过是浮云过眼,镜花水月。”
“不过……”
“他有句话倒是没说错,的确门不当户不对!”
“你可是永宁侯府金尊玉贵的嫡出千金,既有裴驸马撑腰,又有小爷我护着。莫说那成景淮,就算给他镀上金身、镶满珠玉,也配不上你一根手指头。”
荣妄心想,似裴桑枝这般拥有勃勃生命力的姑娘,配得上这世间最好的一切。
裴桑枝垂眸敛眉,无声笑了笑。
荣妄,真真儿的天下第一可爱。
“是,我也觉得他配不上我。”裴桑枝郑重其事的附和。
不管这一世的成景淮做何选,亦或者表现的何等深情不悔,都早已不在她的考量范围之中。
她和成景淮万分之一的可能,被成景淮斩断了。
荣妄心满意足,嘴上却是不饶人,故意板起脸来:“你怎么就不知稍稍谦虚一下呢。”
裴桑枝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你既已将我夸得这般天上地下绝无仅有,我若再不识趣地附和几句,倒显得我不解风情了。”
她最解风情了。
除了报仇,她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摘下荣妄这朵开的正艳的花。
两世的交集,是她和荣妄的缘分。
荣妄:不嘻嘻。
裴桑枝总有让他哑口无言的本事。
他这张嘴碰上裴桑枝,也算是碰上对手了。
“有嘴贫的时间,不妨想想如何解决口头婚约这个烂摊子。”
“你知道成尚书接成景淮进京了吗?”
裴桑枝颔首:“我察觉成景翊行事反常,有些失了章法,不似往日作风,便心中生疑,去问了永宁侯。”
“从他口中,得知了成景淮抵京的消息。”
荣妄:“他又离京了。”
“马不停蹄的返回了留县。”
裴桑枝若有所思:“突然长脑子去查证婚约一事了?”
荣妄轻嗤一声,撇撇嘴:“十之八九是成老太爷在背后提点。”
一语毕,语气陡然凝重:“你的身份,怕是瞒不了多久了。”
“届时……”
荣妄指尖轻叩桌案,继续道:”成老太爷、成知县、成景淮,这祖孙三代必定会拧成一股绳,铆足了劲儿拿着当年的恩情和那纸婚约大做文章,你最好早做打算。”
裴桑枝以帕子半掩朱唇,眼波流转间故意拖长了声调:“哎哟,可真是吓死我了呢。”
“咱们这位尊贵无比,身份显赫的国公爷呀,您发发慈悲,救救我,可好?“
荣妄的“好”字刚滑至唇边,裴桑枝的面色已然恢复如常,轻描淡写地吐出四个字:“不难解决。”
荣妄:就又玩他!
又玩他!
属实过分!
“当年,成知县唯恐空口无凭,担心我日后反悔,执意要立字为凭。而我亦忧虑他日若被不明就里的成景淮记恨,便半推半就地应允了成知县的提议。”
“那时,只想留个保命的后招。”
“昔日,成知县嫌我出身微贱百般轻慢,今见我贵为侯府千金便上赶着往上贴,就不担心被人骂厚颜无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