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上少年情绪稳定,声音不见任何起伏。
可是随着他的发问,周围那些仆从便慢慢向我聚了过来,大有我要不喝就喂我喝的架势。
我看着碗中那团黑乎乎的东西。
它在液体中翻滚扭曲着,显得异常急躁。
我要说话!
我这样一想,嘴便听回归了自己的掌控,“我要说话!”
座上少年神色微变,似乎感动有些意外,但马上就镇定下来,“尊客且说。”
四下里的仆从还在向我慢慢靠拢,动作虽然缓慢,却异常坚定。
我说:“你是彭祖吗?”
座上少年听了,便哈哈一笑,道:“彭祖乃吾祖上,自其御雷飞升,吾族弃祖留彭,吾乃彭氏第三世孙,秦人,白也!”
md,做个梦还要说文言文,虽然理解比较吃力,但也能听明白,他不是彭祖,而是彭祖的三世孙,叫彭白。
“听说彭祖被雷劈了之后,长生饮就失传了,你这碗里是什么东西?”
我这话一问出来,彭白的脸色就变了。
不对,是脸就变了。
他的脸迅速腐烂,血肉一块块掉下来,鲜血脓水顺着烂脸流下来,沾满衣襟。
同时变化的,还有那些仆从和宾客。
古拙华丽的宅子快速破败荒化,露出真容。
那桌是人皮蒙的,那地是白骨铺的,灯火中燃烧的是人油,桌上饭菜皆是人肉!
“谁说长生饮失传了,你看这人间不是遍布长生饮?”
彭白还在变化着,脸烂光了,露出森森白骨,一对黑洞洞的眼眶里伸出两颗蜗牛般细长的眼珠子,恶狠狠地瞪着,发出尖厉的吼叫。
那些腐烂的仆从向着我冲了过来,大喊着“喝下去”。
就在这一瞬间,耳旁的军歌声变得分外嘹亮。
我一把抓住环首刀,转圈一轮,将冲得最近的那几个仆从全都砍倒,跳起来一脚踹翻几案,拔腿就往外跑。
彭白尖叫,“抓住他,抓住他!”
那些宾客也都跳起来配合着抓我。
这一刻我突然注意到一件事情。
这些在我之前就已经入座的宾客的衣着各式各样,时代太久远的古装的那些我不太能分得清楚,但还有几个的衣着时代特色非常明显,有长袍马褂,有军阀装束,有灰布中山装,还有穿西服的!
我心里一动,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说道,但当此眼前,却没功夫细想,只把刀舞开了拼命向前冲。
虽然不懂刀法,但这么长一把大刀,胡挥乱砍也足够了,毕竟对面只是些活尸样的东西,也不是什么武林高手,砍起来跟切瓜剁菜没有区别。
一口气就冲到了门口。
坐在最门边位置上的那人本来一直没动弹,这当口跳了起来,张牙舞爪地冲我扑过来,吼叫道:“你跑不掉的……”
我一看,哎哟,熟人啊!
彭老太!
她居然也在这里坐席呢!
我飞起一脚将她倒踹回去,想想又觉得不解恨,反正是做梦嘛,难道还不能求个念头通达,当即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冲上去轮刀就砍,一边砍一边骂。
“跑你大爷,回你大爷,我特么就送趟货,还让你给盯上了,冤有头债有主,跟谁有关系你找谁去,白天夜里盯着我骚扰,你特么是看我好欺负是不是……”
这一通下来,砍得是酣畅淋漓,骂得也是痛快无比,这两天一肚子的恐惧怨气尽都发泄出来。
等停下手,再看,好嘛,彭老太已经被剁得跟肉馅似的,好大一摊糊在地上,就算还能复原也得花些功夫了。
我长长呼了口气,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太安静了。
刚刚那帮子家伙还都大呼小叫呢。
扭头一瞧,不由就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