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坐起，眼神一瞬间清明。
冷意紧跟着从心底涌起，扑在他身上的，只有碎裂的衣襟与混天绫残留的红痕，凌乱铺陈在莲叶之上，像昨夜疯狂的印证，又像她逃离前留下的悄然诀别。
他怔了好几息，才缓缓低头。
指尖捻起一缕雪白的布料，上头还残着她特有的冷杉香味。
心跳开始失控。
不是因为不甘，而是——狂喜。
他像是终于抓住了那个遥不可及的梦。
“她没推开我。”
他低声喃喃，眼底涌出少年才会有的、隐秘又明亮的火光，“师父，她……没有拒绝我。”
他笑了，笑得像是风火之间长大的孩子，终于得偿夙愿。
可下一秒，笑容忽然一顿。
她走了。
他没看到她醒来，也没听她叫他一声。
她是悄悄走的。
而她身体……昨夜那么疯狂，她、她会不会——
“我真是……混账。”
哪吒倏地起身，风火轮在脚边咔哒一声炸起火光。
他赤脚踩上岩石，没着外袍，一身赤红残布随风翻飞，魔气缠绕周身，火光幽幽，如修罗踏界，披着昨日的痕。
可是他走出水面的刹那，脑海中，却不可控制地浮现出——
师父躺在莲水之中，眉眼泛红，湿发缠在锁骨上，指尖颤抖地攀上他的脖颈。
她低声唤他：“吒儿……”
那一刻她的声音不再带着拒绝，也不再冷淡得像师父，只是软，软得像一团火烧云，把他从头到脚都包住了。
他记得自己吻她的脖颈时，她轻颤着闭了眼；
记得她在莲花丛中，白衣凌乱，声音破碎得像要哭出来；
也记得她在混天绫缠绕中挣扎，却在他耳畔低语了一句：
“轻点……”
他狠狠咬紧后槽牙，踏水而出，直奔莲池边缘。
还未走远，便听见几声刺耳的笑从林中传来。
几名半兽人强盗正蹲在树下，懒散啃着肉干，满口污言秽语，眼神猥琐地在回忆着什么。
“早上还真看到个女仙子从那边池子出来，白衣破破的，啧，那小模样……走路都飘着。”
“就是啊，衣服都碎成那样了，昨晚估计让谁好好疼了一通……要是换成咱哥几个，可得来个十天半月才舍得放她走啊……”
“哈哈哈——”
他们还没笑完。
啪哒。
一片金莲叶缓缓落下，像羽毛般落在中间那人肩头。
强盗愣了一下，刚要伸手拈起。
下一刻——
“唰——！！”
莲叶炸裂，瞬间化作一枚赤焰锋刃，裹着三昧真火轰然穿透整片树林！
强盗们连惨叫都没发出，便身体被莲叶炸的血肉四溅，四肢残骸跌入莲池外的岩缝，瞬间被火焰吞噬。
哪吒走出来，赤足沾血，肌肉紧绷，黑发披散，脸色冷得像死人，却偏偏眉眼仍是少年模样。
哪吒赤足立于焦土之上，目光漠然，语气平静如水：
“她不是你们可以议论的。”
“也不是你们能看一眼的。”
“更不是——你们能活着说第二遍的。”
一缕血光顺着他的混天绫回旋至掌中，他冷冷一弹，火光熄灭，连地面都不曾留下灰烬。
他站定良久，缓缓闭上眼。
“师父……你到底，又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