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印玄大师让人带话给金无涯,说当年金城阳有些东西落在了济雨寺,问金无涯要不要去拿回来。
这便是暗示,是威胁了。
金城阳死了二十多年了,当年能把什么东西落在了济雨寺?并且值得济雨寺保存这么多年的?
既然有心归还,能让人带话过来,又为何不把东西一并带过来呢?
无非就是拿金城阳的名声做借口,逼金无涯妥协罢了。
金无涯终于松口,亲自去了一趟济雨寺。
黎青缨忿忿道:“小九,我怎么觉得这个叫印玄的和尚不是什么好东西呢?”
当时我正在练习画符,听她这么说,饶有兴致道:“青缨姐为什么这么想?”
“首先,现在的济雨寺是这个印玄和尚在领导,对吧。”黎青缨分析道,“所以上上签的事情,授意的人大概就是他了,否则哪个和尚敢在住持的眼皮子底下选祭品?
然后就是金师父的封口签,总不能是死去的前住持做的吧?更别说威胁金老板的事了。
反正我觉得这个印玄绝不无辜。”
我冲黎青缨竖起了大拇指:“我完全赞同青缨姐的想法,甚至怀疑当年求雨的事情,也跟他脱不了关系。”
黎青缨有些担忧道:“金老板就这样单枪匹马地杀过去,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事。”
“放心吧。”我宽慰道,“他十六岁独自经历了师父的惨死,之后就自己出来混了,能在鬼市里吃得开的人,怎会是泛泛之辈?”
黎青缨点点头:“也是。”
很快,我们再次在茶馆与金无涯碰面。
这一次,金无涯显得很苦恼:“那老秃驴太精明了,我根本无法从他嘴里套出任何有用信息,白白跑这一趟,就从他那儿拿回了一把小锤。”
我问:“小锤真是你师父的吗?”
“是。”金无涯说道,“那老秃驴说,镶嵌金鳞的事情,一直是交给我师父做的,别人他信不过,既然我是师父的关门弟子,金鳞再次脱落,理应我来接替师父的遗留工作,这是积功德的好事。”
怪不得金无涯心情不好,印玄大师这一语双关的,的确让人很不爽。
一句‘遗留工作’,既批评了金城阳的手艺不精,又让金无涯骑虎难下。
金无涯咬牙道:“要不是为了弄清楚师父的真正死因,我根本不会鸟这种白眼狼的!”
“金老板稍安勿躁。”我继续问道,“那你当时接下镶嵌金鳞的事儿,是怎么说的?”
金无涯说道:“我说师父走得早,我又愚钝,手段不及我师父万分之一,镶嵌金鳞兹事体大,我怕难以胜任,那老秃驴再三恳求,我便顺势而下,说得带两个助理一起过去试一试,他答应了。”
我果然没有看错金无涯,他这件事办得很好。
既然要镶嵌金鳞,那我们这一趟去,必定能看到铜钟内部的情况,这是我们唯一能窥探真相的机会。
第二天一早,我们便跟金无涯一起去了济雨寺,买了一些香塔香烛之类的,印玄大师亲自迎接我们。
不知道是不是我太过敏感,在供奉香塔香烛的时候,我总觉得印玄大师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我的身上。
他已经九十六高龄了,身子骨还很硬朗,白发须眉,手中盘着一串油光锃亮的佛珠,发出嘎达嘎达的声响。
等我们供奉完,印玄大师走上前来,问道:“济雨寺每日有三签机会,抽中上上签者,下月初一可参加我寺的祈愿节活动。
今日为了迎接三位,闭寺一天,这三签无人抽就浪费了,三位有没有兴趣分别抽一签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