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前后诡异的对话，却神奇的打破了一个多月的安静。
直到多年后，宋应知每每想起，都忍不住要问苏澜之，明明脸都臭成那样了，咋还有心情自我介绍的？
等宋应知吃完饭回来时，苏澜之已经恢复那生人勿近的模样，若不是宿舍的窗户尽数被打开，他都要以为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错觉。
此时刚入秋季，天已微凉，没多久宋应知就先扛不住打了个喷嚏，他转头看向苏澜之，显然对方比较抗冻。
宋应知只好开口说道：
“苏兄，不介意我把窗户关上吧？”
“请便。”
苏澜之手不离书，眼也没抬。
关好窗户，宋应知才感觉暖和了许多。
他看了看专注看书的苏澜之，对方好似遇到了难题一般，眉头轻皱。
宋应知仔细一瞧，他手中的书竟然也是《北夏律例》。
一时之间，宋应知有些惊讶，不自觉问道：
“苏兄，你也喜欢研读律法？”
也？
思绪被打断，苏澜之面露不喜，他抬头看向宋应知，眼神不善的问：“有何事？”
相处这么久，宋应知早就习惯了这人的冷淡，难得遇上能交流的人，他只能厚着脸皮道：
“苏兄，你看这是什么？”
说着，他把桌上的书拿起来，苏澜之顺着视线看过去，随即停顿了一瞬。
就听着宋应知继续说道：“还真是巧，我刚好也在看，不如交流交流？”
苏澜之一向不喜与人交流，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邀请他探讨学问，他有些迟疑。
“我这本和一般的律法书籍不一样，里面内容不仅全面，每一句都还标着注解与出处，不过我是第一次看律法，有很多地方依然不明白。”
有注解？
苏澜之动摇了，他起身，接过宋应知的书，“我看看……”
这一看，就停不下来，油灯里的油加了一次又一次，两个小人儿拿着两本书，互相讨论着自己的看法与不解，直到看守院子的家丁过来提醒，两人才从书中回过神来。
“原来这么晚了，苏兄，我们明日再继续吧。”
“好……”
这一晚上，二人相谈甚欢，颇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相处上也自然了许多。
往后一个月的时间里，两人每天下午哪儿也不去，就窝在宿舍里研读律例。
随着彼此越发熟悉，宋应知渐渐发现，苏澜之这人在学识上竟然与自己半斤八两，就连入学也就比自己早了一年。
唯一不同的是苏澜之已经在学四书五经的内容了，而他自己还在学蒙学书籍。
他今年五岁，苏澜之已经七岁了，这般算来，苏澜之六岁才开始蒙学。
一年的时间就能得到孙大夫子的认可，进入另一个班学习四书五经，这天赋连宋应知听了都忍不住嫉妒。
要知道，他带着两世的记忆，加上本身就会毛笔字的先天条件，入学快半年了还在蒙学班。
羡慕的同时，他又有些疑惑，大户人家的孩子大多都在三岁左右就开始蒙学，苏澜之怎么比他都还要晚。
闲暇之余，他也随口问过苏澜之，但对方闭口不谈，宋应知也就没再问过。
岁月如流，不经意间，季节已悄然转换，初冬的寒风带走了最后一丝秋意，满天飞雪悄然而至。
宋应知在清晨推开宿舍门时，院子里已经被厚厚的白雪覆盖。
“时间过得真快啊……苏兄，马上要过年了。”
再过几天，就是十二月，私塾要放假了。
两个月来，他一共就抄了两本《北夏律例》，赚了十二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