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侯府公子,即便在军营中也总有老平昌侯的部下庇护,又是那等不会沾染前线血腥的差事。他身上,又有什么会让姜祁冒着那么大风险潜入营帐探查的秘密呢?
况且,姜祁当时也只是个普通兵卒,并未建立什么功勋,在军营中活动都必须按照严格的规矩和范畴,他如何又能够悄无声息进了杭宣谨的营帐?
而且,旁人没发现,偏偏是与姜祁有仇的这个人恰好看到了,还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跟了上去。
这人的话,太多可疑之处了。”
军营中可不像坊间的话本里,随意就能被敌方探子摸到主将的营帐里。
实际上,别说主将,便是底下的文官,他们的营帐位于军营核心区,帐中有许多机要文书,因而往来的士兵那都是精心挑选过的,按照时辰和规定路线巡逻,新入伍的兵卒根本连接近的可能都没有。
在这区域负责的士兵,都是有相应编号的,且按组分配,每组二十五人,大家都互相熟悉组内同袍的长相,绝不会出现莫名其妙出现了个陌生人,却能被随便搪塞一段说辞蒙混过去的情形。
且在此处行走,必须有相应的手牌,还不能是单独行走,至少需得两人一同,否则走不出几步便会被人拦下。
此举,也是为了最大限度防止有人混入盗窃军情密报。
姜祁,是如何无人察觉地进了杭宣谨的营帐?
这一路上,那么多巡逻的士兵就没有一个人察觉?
崔令窈因着其父的缘故,在军营也是有颇多了解的,所以立刻便说出了这桩事里的诸多不对。
只是,她也有些疑惑。
杭宣谨无疑是个聪明人。
既然是聪明人,若是他真想对姜祁动手,就不该做得如此粗糙。
除非,这件事也是超出了他的预料。
姜祁出现在那儿,不是他提前设计好的,所以后续的动手也都无法细致去思考,只能先了结了他的性命。
也正因如此,后面杭宣谨面对指控,一时间没有功夫为自己想好脱身的说辞,只能依靠神都内为其在外部安排好了替罪羊,他再相应站出来洗脱自身嫌疑。
“当年,崔将军也怀疑这些,所以对营帐内巡逻的士兵都一一调查过。只是,所有人都是一般说辞,他们什么也没看见,也不知晓为何姜祁会出现在营帐内。为此,巡防的士兵被清换过大半。尤其是当日负责杭宣谨营帐周围巡防的二十五人,尽数都被勒令离开军营。
今日,离镜司的人根据名单,粗略去调查过当年几位巡防名册上的士兵,他们如今或是定居神都,或是离着神都不远,因而情况最好探知。离镜司发现,他们离开军队后,如今经商的经商,开武馆的开武馆,虽然有沾染赌瘾以致家破人亡的,也有耽于享乐如今沦落乞儿的,但相同的是,在从军队离开的那三五年,他们倒是都过了一段好日子。”
裴玠冷笑一声,将从离镜司那里最新得来的调查结果告诉崔令窈。
“他们是被逐出军营的,自然不会有银钱补偿。这些人当年参军,想来家中日子也并不好过吧。”
果然,崔令窈立刻抓住了不对。
有钱人家子弟从军,那都是如杭宣谨这般找个清闲还能揽功的活计,谁会去做营帐巡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