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喝不下去粥了,他狠狠盯着沈知霜:“你关心那些人干什么,他们在你眼里难道也算是重要之人?”
诱导性的问题,无论怎么回答,沈知霜都会被他抓出漏洞。
沈知霜淡淡瞥了他一眼:“你不是要跟我好好过日子吗,如今又出尔反尔?”
“我什么时候出尔反尔?”
“你明知道我的性子,我不喜欢亏欠别人,那些人都帮过我,这三年里照顾我,你若是真对他们做了什么,我这辈子都要受到良心的折磨。你总该告诉我他们如何了,这是你对我基本的尊重。”
“还是说——你如今还是不把我当人?”
李渊憋的脸色铁青却又哑口无言。
“我不把你当人看,谁还能把你当人看?”
沈知霜心想着那可多着呢,这三年里,她可有不少亲朋好友。
看她沉默不语,李渊更是怒上心头。
他忍不住问:“你总说不喜欢亏欠别人,那你是不是该想想,眼前有个人,你从来都没有还过他的账!”
沈知霜冷静地抿了一口水,这才看向李渊:“欠你的,我就是不想还,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李渊刚要发怒,可是对上沈知霜的目光。他又隐隐约约觉察出了她话里不同的意味。
不知不觉中,他的怒气突然就消散了。
他看着沈知霜,过了好一会儿,嘴角竟然勾起了一抹笑。
“你欠我那么多债不还,是不是做好了以身抵债的准备?”
她果然对他是最特别的。
那么多人,偏偏就喜欢找他的麻烦,亏欠他,又要偷他的金银财宝走,又要让他给做这做那。
这女人显然早就做好了,要陪他一辈子来还债的准备了。
沈知霜忍不住摸了一下手臂,她怕那上面起鸡皮疙瘩。
她的确稍稍引导了一些,没想到李渊说出来的话能这么酸。
沈知霜为什么会亏欠李渊那么多,那当然是因为他的债她都还不起,他给的越多越难还,毕竟他是一国之君,什么都有——沈知霜除了摆烂还能怎么样。
哪有那么多感性的缘故。
沈知霜不说话,李渊就当她默认了。
他宁愿自欺欺人,也要做沈知霜生命中最特别的那个人。
“罗金刀,我对他用手段拷问过。你先别瞪我,他做了多少事,别跟我说你不知晓,不追究你的帮凶之过,你也不能替他说话。”
李渊已经算是网开一面了。
罗金刀过去犯下了不少案子,按照江湖人那一套,他当然一丝罪过都没有。
可这天下还是普通老百姓最多,律法是要普及到所有人的,王子都要与庶民同罪,何况一个江湖莽人。
要是深究,罗金刀被杀头也不为过。
李渊特意通融了一下,只给他上了刑,后来还找了太医给他治伤,可谓是仁至义尽。
沈知霜听了他的说辞,无法反驳。
她当然很清楚,江湖和朝堂应用的是两套不同的法则。
可武林只有盟主,天下却都是皇帝的。
“罗金刀照顾过你,救过你,我可以免了他的死罪,但是他得蹲几年大牢。”
沈知霜没吭声,她继续问:“褚江流呢,他又如何了?”
李渊本来表情还算是平淡,听到这个名字,他的眼神中又聚集起怒气。
又生气了。
沈知霜真想知道这人要生几次气。
每日除了发火就是生闷气,没有宽阔的胸襟,对身体寿命可有损害。
“他能如何,帮你藏孩子,帮你掩护,还一心一意把你当做心上人,不供出你的下落,他若是有本事,说不定早就带你远走高飞了。”
阴阳怪气。
沈知霜忍不住伸手掐了一下他的脸皮。
三十多岁的人了,都要当爷爷的年纪了,难道智商逢三十减三十吗。
李渊被她掐了一下,懵了:“你在干什么?”
“你说我在干什么?褚江流有那么要紧吗?我但凡对他有一丝好感,这三年里,乐乐说不定就要多个弟弟妹妹。”
听到这儿,李渊的脸色直接黑了。
沈知霜继续对他道:“我要找男人,一定要找这天底下最出色的,还要找一个摸透脾气的,要么我就不找了。找来找去,你还不是先来找我了,说实话,连在你的身边我都要逃,你应当对我放心才是。”
李渊冷冷看了她一眼,不说话,这次他倒是有心情继续喝粥了,表情也明显缓和了。
“褚江流……我没动他,褚家人护着他,他又没有太大的过错,只要你对他没有意思,我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这个人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