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碎金般的日光倾洒下来。
沈知霜垂眸,在四周宫人噤声的注视里,将双手交叠,弧度慢慢压低——作为皇后,她对李渊本就不再需要行跪礼了。
就在沈知霜准备弯腰时,辇驾突然传出了一道男人的声音。
"停下。"
李渊的声音低沉。
御辇上的那位新晋宠妃嘴角得意的笑容尚未收敛,却下意识攥紧了裙裾。
隐隐约约,她已经觉察到了不对。
李渊转头看向这个年轻的宠妃:“见到皇后,你不知道拜么?”
“是你是皇帝,还是朕是皇帝?”
接连两个问题,那个宠妃花容失色,慌慌张张地,她几乎是从辇驾上摔出来的。
“臣妾知错!请陛下恕罪!”
“将人带下去,顺便把刘大人抓起来,正要问问他是怎么教的女儿,见皇后都不拜,等着皇后给她行礼,往后是不是还需朕对他三拜九叩?!”
李渊此番话一说出来,宫人们都跪了一地,瑟瑟发抖。
刚才还容光焕发的刘妃,脸色已然煞白,甚至连嘴唇都被吓白了。
李渊抬眸看向远处那个姿态端庄,挑不出错处的女子。
“皇后,你过来,朕送你回去。”
“是。”
沈知霜坐到了辇驾上。
方才那个刘妃已经被拖走了。
沈知霜刚一坐下,李渊就飞快地朝她伸出手,将她抱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两人到底有多久没这么亲密过了?
沈知霜自己都忘了。
平叛的这段日子,李渊到底是遭遇了什么。
沈知霜不易察觉地皱皱眉。
李渊经岁月雕琢,容貌与气势愈发沉敛,越发威严俊美。
可沈知霜对他真的不感兴趣。
李渊把沈知霜抱在怀里,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对她道:“闻弦歌而知雅意,你果然是朕的贤妻——”
沈知霜只淡淡道:“这都是臣妾应当做的。”
两人算老夫老妻了,沈知霜对李渊了解程度很深。
这男人不会在公开场合无缘无故给她难堪。
一个年轻妃子,遇见了皇后,本该行礼。
她故意在辇驾上不下来,李渊还没撵她,那就说明李渊想给这家颜色看看,却又不好张口。
那么,她这个皇后就得派上用场了。
沈知霜早就学会了跟李渊合作,唱念做打来一套,她毫无压力。
李渊用过几次这样的手段。
他敲打那些臣子,可一点都不会顾及那些大臣家中有女儿在宫里面做妃子。
这个男人表面无情,实则内心同样凉薄。
在他眼中,万事万物都要皆为他所用才行。
沈知霜有时会认为李渊挺可怕的,但更多时候,只要不惹他,在他身边显示出了足够的价值,李渊就会按照价值给予相应的待遇。
沈知霜就是一个例子。
一个公私分明的上司,比公私不分要好得多。
可如今,李渊有混淆的预兆。
他们都多久没有如此亲密过了。
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接近沈知霜,只为了求欢,实在让沈知霜有些烦躁。
两人一直相敬如宾下去,明明是对彼此最有利的选择,李渊非要打破平衡。
此刻,沈知霜被李渊禁锢在怀里,他倒是没有再做什么。
很快,他们就到达了沈知霜的寝宫。
李渊跟着沈知霜走了进去。
沈知霜看他已经张开了双臂,默不作声地上前帮他换衣。
等两人都换好了衣裳,沈知霜也偷偷派人去跟那三个孩子说了,让他们别过来。
李渊有时心眼并不大,三个孩子整日来找她,他没撞见还好,撞见了是否会在心里犯嘀咕,沈知霜并不能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