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次呼啦的人没听见似的,继续发疯似的嚎叫。
她沉着脸,在倒霉催的侯爷肋骨上唰地剌了个大口子:“说!是不是赵太师指使你?”
“南宫离,我是你皇叔!”
“说不说!”
呜哇一声凄厉,还是没松口。
她又是一下子。
再嚷,又一下。
再嚷,又一下……直到那倒霉侯爷出气多进气少,彻底歇了菜。
唐云张了张嘴,叹为观止。
这就是大熠公主真正的样子。
帝王家,抬手生死,又岂会把区区人命当回事?
喜欢时,她可以把人捧在心尖儿上惦记。可若哪天厌弃了呢?将军还活得成吗?定北军还活得成吗?
这张犊羊般乖幼的脸,看上去那么清白、无辜,却又如此恐怖。
“南宫离,你……唔——!”
浑身浴血的人手指深深抠进草泥和湿润的土里,心痛得趴在地上起也起不来,禁不住嘴角又溢出一股血流。
她的震惊不亚于唐云。
以前,她不是很可爱吗?连一朵落花都不忍心踩,还要拾起来,好好夹在书本里。
“唳……你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很疼啊……”
南宫离听到这声唤,丢下军刺和温泉池里泡澡的死人,三两步扑回她身边。
岂料,那一身淋漓血的人将哭哭啼啼的女孩子一把推开,厉声吼:“你到底打算忤逆我到什么份儿上?——我说了,住手,你听不见吗?!”
“伤你的,都该死!都该死!”
小公主咬牙切齿,黑蒙蒙的眸子里有恨意滔天。
“你……”
浴血的人心里简直气到极处,却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当年教她习武,是要她养正气,走正道。
可万万没想到,竟教出一个嗜杀成性的魔鬼。
“他是你妹妹的父亲,你只顾自己痛快,在她面前这般虐杀了她亲生父亲,叫她日后如何对你?如何自处?——你让天下人怎么看你?!”
大熠将军,纵横沙场十余年,什么血腥气没见过,什么人没杀过?
她顾虑什么?——她就顾虑这个。
争斗早晚有结束那一天。
那时,死了的人已经死了,可活着的人还得继续活下去。
先皇后早逝,只留下她一条血脉。除了太子,皇室这一辈里跟她最亲的就是南宫绒。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往后,她们两姐妹还怎么处呢?
“我不在乎。”
南宫离瘪瘪嘴,梗着脖子跟她犟。
“我在乎!”玄衣玄甲的人吼道,“——你小雪姐姐也会在乎的。”
提起那个名字,南宫离忍不住鼻子一酸,当着眼前人扑簌簌又落下泪来:
“她如果在乎,就不会丢下我一个人!呜呜呜……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我一个人多不容易啊!”
这脾气硬邦邦的人,到底有什么好?她怎么就这么喜欢?喜欢到骨子里,喜欢到无意间冷她一眼都要难过得直掉泪。
“殿下,有些事注定不容易,没有人能陪您一辈子——她不能,我也不能。”
苏唳雪缓缓站起来,“臣会给您写休书,殿下拿着它就回选侯城吧。从今往后,你我一刀两断。”
食罂者寿命往往不超过一年。
时间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