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希望孤遇刺身亡?”
薛泠听出了他的怨怒,可她并未反驳,只觉百感交集。
鬼使神差的,她不禁伸出手,指腹轻轻拂过那剑眉:“殿下无事便好。”
她少有对他这般好脸色,谢珩见她这般,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他将她抱出破庙,将人放上了马车。
马车里面点了灯,薛泠被放至一侧,瞧着他从那案几上的水壶中倒了杯热水:“你看上苏策渊了?”
薛泠接过水杯,还未开口,便听到他此话。
“……殿下为何这般说?”
他瞧着她,双眸里面冷得如同那外面的月色一般:“好端端的,你与他相约作甚?若是你不与他相约,他那蛇蝎心肠的表妹,又何来机会将你掳走至此?”
听到他这话,薛泠握紧了手上的杯子,双手交握了片刻,汲取了杯上的暖意,她才觉得自己的指尖没那般的冷。
“官大一级压死人,他势大,我又有何办法。”
“你对着孤的时候倒是天不怕地不怕,对着一个广阳候世子,你便千依百顺?”
他轻嗤一声:“薛泠,你是不是觉得孤舍不得动你?”
“那殿下舍得吗?”
从前说起这些,她从来都是找旁的话搪塞过去。
今夜倒是奇了怪了,竟这般直接地反问。
太子看着她望过来的双眸,只觉薛泠便是天生来克他的。
“玄冰。”
他唤了一声,马车一晃,开始行了起来。
车厢无人出声,显得外头的风声鹤唳,有些吓人。
薛泠手心里面捧着那杯茶,也不知何时,已经凉了。
谢珩闭眼片刻,还未等她出言,忍不住又睁开了双眸:“你怎的不问孤带你去何处?”
她抬了抬眸,望着他,竟就真的这般问了:“殿下带我去何处?”
“……”
“薛泠,你是想把孤气死吧?”
薛泠瞧着他这般,不知为何,想起幼年与父亲拜访一位隐世伯父时,那伯父养了一只狗,脾气差得要紧,稍不顺心意便捣乱,可她伸手一抚摸,他便哈着嘴在她身旁乖乖地蹲着。
伯父说那狗与她有缘,若她喜欢,便带走吧。
薛泠自是喜欢,可她也看得出来,伯父亦是十分喜欢那只狗。
君子不夺人所好。
她便违心说了不喜欢。
不想那狗听到她此话,竟好似通人性听得懂一般,给她甩了三天的脸子。
最后还不是被她一块烧鸡腿哄好了,又屁颠屁颠地随着她去垂钓。
想到这些,薛泠实在忍不住笑了下。
“笑何?”
听到太子的话,薛泠方才回过神来。
“殿下,我并非笑你。”
他捏着手上的茶杯在转动,杯子里面的水被他把玩着,每每到了边沿,看着好似要溢出来了,他又换了个角度。
漫不经心地瞧了她一眼:“哦,那你笑什么?”
“我笑——”
薛泠说到一半,只好停住。
她若是说她笑一只狗,他听了,怕是更气了。
等了片刻,谢珩也未等到她说下半句,他又看了她一眼:“怎的不说了?”
薛泠低下头,“殿下,有吃的么?”
“没有。”
薛泠轻抿了下唇,并未再问。
她又开始默言。
谢珩将那杯子里早就凉透了的水一饮而尽。
冷的很,但哪里有薛泠这女人的心冷。
他抬起案几,将案几下方放着的食盒取出,“你如何得罪了那陈家之女?”
他将那食盒打开,将里面的一个汤盅取出:“烫。”
薛泠本还不觉得特别饿,可闻到那鸡汤香溢的味儿,她才觉得机场路了。
这荒郊野岭,他竟连汤都备着。
薛泠从他手上接过汤匙,垂下眼眸,只觉心口有些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