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月认不出那人跟小时候的小峰有什么关系，小时候的他眼睛大大的，身体瘦瘦小小的，比她高那么一点点，可力气比她大多了，跟着他，她觉得可以护着她，所以不是爱黏他，是相信他会看在阿爷的面子上护着她。
现在比小时候壮实多了，也高多了，人都有门框高，还有那张脸，眉目硬朗，脸型也有几分硬朗，长大之后，也不比周琪瑞差嘛，璃月弯唇：“小峰哥哥。”
声音又脆又甜。
顾峰哪里想到璃月超出她想象的漂亮，打量自己，忙关门，赶紧收拾自己，继而就听到屋里一阵声音。
璃月愣，差点以为他不想看见她。
老头笑，眼睛边上褶子都笑出来了。
璃月将衣裳放在外头的矮凳上，然后去接吉牧手里的被褥，还有棉衣，然后寻着空屋子进去放。
屋里头是大通铺，可以睡好几个人的，就是好东西不多，好在还算干净，估计是那玉婶在收拾，阿爷可不是会收拾的人。
这会儿人不多，璃月猜都出去要饭了。
等璃月把东西放好，屋子门重新开了，顾峰换了一身公职的衣裳，似是捕快的衣裳，土黄色，略有些单薄，他是狱卒，也是个正当差事。
璃月跟上回出来穿的一样，简单的素色宫装，里头掺了些许金丝银线，老百姓看不出来有多贵，故而也有那么一丝普通，可璃月通身的气质，叫顾峰有一瞬觉得自己配不上璃月了。
还是璃月先招呼：“小峰哥哥。”
顾峰弯唇，莫名露出几丝羞赧，端了凳子给璃月坐，道：“你的家，不用客气。”
老头儿忙道：“什么家，这地方不好做你们的家，等璃月出宫，外头随便寻一处乡下，你们都好过日子的。璃月给的银子，我都存着嘞。”
十两在不知名的乡下好置办像样的房子了，这破地方当不得家。
顾峰看了看璃月，再看看吉牧，烙子，道：“他们是……？”
璃月道：“吉牧，烙子，我的朋友。”
两人都朝顾峰点了点头，顾峰看了看两人气势，会武是一定的，猜测许是宫里当值护卫，也朝这两人点头，这般招呼就算过了。
顾峰另给人寻了凳子坐，几个人就坐在拥挤的矮巷子，外头来往的人可见着这一处动静，实在是没有招呼的地方，这地方拥挤，屋里又是大通铺，暗沉沉的，不好招待人。
顾峰先开口：“之前不好出宫，现在怎好出宫了？”语气熟稔并不陌生。
说话的同时一直看着璃月，细细打量。
璃月道：“我现在是管事了啊，想出宫就出宫了。”
“嘿，咱们妮妮出息了，什么管事，管什么？”阿爷问。
“管宫女，可以管她们进出宫廷。”
“那不是好随时出宫？”
璃月点头：“眼下可随意出宫。”
“眼下什么意思？”顾峰问。
璃月摇头：“我也不知，上头这么说的。”
“妮妮啊，你这一去十年见不着，如今好不容易可以出宫，可得多回来看看阿爷，阿爷没多少活头了。”
璃月老早就听阿爷这般说了，进宫就在想着老头命不长，是不是早就死了，这不，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翻个白眼道：“回回这么说，这不是还活得好好的。”
顾峰笑，璃月变了，好像也没变，道：“别理他，要是能出宫，就多回来，还有三日年节，可以出宫咱们带着老头走走。”
“诶，不不，我走不动，你们年轻人走走。”
璃月想了想道：“我出宫日子不准的，宫里好多事，你带着阿爷走走。”
“那年节前还能出宫一次吗？”
璃月觉得自己月事在即，不方便，摇头：“年后，大概年后四五的样子可得空。”
顾峰略有失望，不过还能出宫就好，道：“那就初四，你回来，我们带着阿爷走走，吃顿好的。”
璃月点头：“好，那就初四。”
边上有几个年纪小的乞丐，拿了新衣服穿，对着阿爷道：“爷，我冷，可以先穿吗？”
璃月起身：“我给阿爷买了衣裳，等着，我去寻来。”
说着璃月进中间那屋去挑衣裳。
其实小峰也有，就是不知道小了没有，她以为乞丐窝里的人都长不高的，没想到阿峰是个例外。
寻着衣裳，拿出来递到阿爷手上道：“阿爷，你的。”
继而又寻了衣裳给小峰，都是老百姓干活穿的衣裳，贵不了，道：“不知道小了没有。”
顾峰接过，道：“废了不少银子吧。”
“眼下我有银子，给你们穿不算乱花银子。”
继而璃月对着玉婶道：“婶子，这些麻烦你分一下，改日我再来看你们。”
阿爷忙道：“这就又要走了？”
璃月点头：“今日外头费了好些时间，改日我一定专程来陪阿爷。”
“峰儿，送送妮妮。”
顾峰忙放下东西，跟着璃月走。
干净的衣裳，在黑万巷的乞丐窝里待了不过片刻，群边就沾了不少污泥。顾峰觉得这黑瓦巷都配不上璃月了，走到璃月身边，问：“宫里可有难处？可有人欺负你？”
璃月弯唇：“这个小峰哥哥放心，都是我欺负别人。”
顾峰笑，以璃月的机灵，应是无人能欺负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