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云祁看着宋眴骤然沉下的脸色，下意识往身旁空着的座位挪了挪。
“你今年多大了？”宋眴开口询问，声音虽不算严厉。
“十六。”
宋眴修长的手指在美人靠的雕花围栏上轻叩，目光锐利地落在石云祁身上，语气不咸不淡却透着几分审视：“十六？就要成婚？”
石云祁立刻挺直了腰背，双手规整地放在膝上，恭敬答道：“回二哥哥，若不是那日机缘巧合，是不曾想过这般早成婚的，也未敢觊觎宋姑娘。”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兄长常说，男儿当先立业后成家。”
宋眴眉梢微挑，语气依旧淡淡的：“哦？那依你之见，何时成婚才算合适？”
石云祁被他问得耳根发烫，却仍保持着端正的坐姿，认真答道：“合该待我秋闱得中，有了功名在身，能堂堂正正迎娶心仪之人。到时必当三书六礼，明媒正娶。”
“若是不中呢？”
石云祁抿了抿唇，抬眼直视宋眴，目光澄澈而坚定：“那便继续再考一年，若是不成，便走武路。”
宋眴闻言，眉头稍稍舒展了些。至少不是个迂腐的，若是那种一年考不中，就非要再考十年的书呆子，反而会耽误女子的青春年华。
“武路也不通呢？”宋眴继续追问，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案几，发出清脆的声响。
石云祁不假思索道：“那便经商。就算不能建功立业，也当自食其力。”
他顿了顿，声音愈发坚定：“总之，绝不会让诗雅跟着我吃苦。我会为她挣一个安稳富足的生活。”
凉亭内突然安静下来。
远处的蝉鸣声格外清晰，姜月盈悄悄伸手与宋眴十指紧扣，宋眴温柔地看了眼怀中的人儿。
自己有心爱之人相伴，每日都能蜜里调油，这才觉得日子有滋有味。
再看看自家妹妹时不时偷瞄石云祁的神态，分明是已经动了心。罢了，总归有他能为妹妹兜底，成为妹妹的底气。
让她随着自己的心来吧。
石云祁这时再次郑重表态：“二哥哥，若有人敢欺她，我必以命相护。”
宋眴端起青瓷茶盏，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又问：“诗雅性子娇，受不得委屈，你若娶她，日后府中大小事，谁做主？”
“自然是她。她喜欢怎样便怎样。”
“若她任性呢？”
石云祁温声道：“她若想任性，我便陪她任性。她若想安静，我便陪她读书赏花。”
宋眴盯着他看了半晌，忽而嗤笑一声：“年纪不大，倒是会说漂亮话。”
石云祁也不恼，只是微微低头，语气诚恳：“云祁所言，句句发自肺腑。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
宋眴沉默片刻，终于收回目光，淡淡道：“记住你今日说的话。”
宋诗雅在一旁听得脸颊绯红，忍不住小声嗔道：“二哥！你问这些做什么”
宋眴瞥她一眼，语气凉凉：“怎么，这就护上了？”
宋诗雅一噎，耳根更红。姜月盈见状，轻轻扯了扯宋眴的袖子，低笑道：“好了，别吓着人家小两口。”
宋眴这才神色稍缓，又看了石云祁一眼，终是没再刁难，只沉声道：“日后若敢让她受半分委屈，我第一个不饶你。”
石云祁郑重颔首，起身深深一揖：“二哥哥放心，云祁此生，绝不负她。若有违此誓，随二哥哥处置。”
宋眴看着眼前这个目光坚定的少年，又看了眼满脸羞红的妹妹，终是轻轻点了点头。
也罢，少年人的真心最是难得，就这么认下了这段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