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子莫若母,他们两个混小子心里想什么,我最清楚。冰清,大郎这孩子太老实,嘴笨不会说,但他现在句句不离你,出去上山总想着给你找些吃食。还有玉洁,二郎常常看着你的背影发呆,这些我都看在眼里。他们两个并不是登徒子,而是真的喜欢上了你们。我这个做娘的,只能舔着脸跟你们说,姑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家里是否还有其他亲人。若是有,姑姑便差媒人上门提前,三媒六聘样样不会少。”
冰清没有说话,玉洁便道:“姑姑,二郎哥他知道吗?他是什么意思?”
“他们不知道我找你们谈话,但姑姑看得出来他心仪于你。玉洁,你是个好姑娘,人长得漂亮,又踏实肯干,最重要的是心眼好,姑姑很喜欢你。若是你真的跟了二郎,二郎定会把你放心尖上宠着。”
玉洁又道:“姑姑,我不能收你的手镯。”
陈母心里一紧,又听得玉洁说道:“我要亲自问二郎哥,若他真的喜欢我,我再收下也不迟。”
冰清瞪了玉洁一眼,“姑娘家家,你害不害臊,哪有女人跑到男人面前问你喜不喜欢我的?”
“怎么没有?”陈母说道,“我当初逃荒流落到此,遇见你姑父,就是我开口问他喜不喜欢我的。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冰清,你呢?你怎么想的?”
冰清自嘲地笑了一下,“姑姑,您知道我现在在坐小月子的,我已并非完璧之身了。哪里敢肖想大郎哥。”
陈母握住她的手道:“姑姑的爹以前是个秀才公,他教给我的道理头一句便是‘人无完人’。完璧不完璧的,哪有过日子重要。你这孩子,什么事都憋在自己心里,过去的事情便让它过去吧。”
这时,外面传来悉悉窣窣的响动,陈母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在门外干什么?还不快进来。”
陈大郎陈二郎推门而入,脸上带着尴尬的笑容。
“冰清,我娘说的话就是我想说的,我不在乎那些,我就想和你在一起。”
冰清没有说话,只是眼泪却簌簌地流下来了。
“冰清,你别哭。”陈大郎忙掏出帕子递给冰清,“快把眼泪擦干。”
冰清接过帕子,擦了眼泪便道:“大郎哥,我爹将我送给皇后娘娘当棋子,她把我们赏赐给和将军,是我们自己假死逃出皇宫的。将军从头到尾都没看我一眼,我是回娘家的时候被一个老男人轻薄的。如今那男人已死,我的仇也报了。你真的不嫌弃我的过去吗?”
陈大郎便道:“冰清,自从那天晚上在小树林见到你我便喜欢上你了。你那么好,我这乡野村夫如何配得上你。连瑞亲王都说给你们一个新身份,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只要你不嫌弃我粗笨,往后就让我来照顾你吧。”
冰清咬唇点头。
玉洁这时看着陈大郎背后的陈二郎又瞥向她,便问道:“二郎哥,你动不动就偷看我,你说你是不是喜欢我?”
陈二郎迷迷瞪瞪的,这看个热闹怎么看到自己头上来了。
“我我没偷看你啊。”
玉洁刚才还笑着的脸立马垮了下来,“哼,没看就没看,你以后要是再把眼睛往我身上瞥,我把你眼珠子都给抠下来。”
陈二郎有些尴尬,抠着后脑勺,讪讪地说道:“那怎么行,那我以后再让你帮我缝破衣服,不看着你怎么说啊?”
玉洁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把头瞥向一边,“找我干啥?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以后有事找你自己的娘。”
说完,玉洁就气呼呼地跑了出去。
“她怎么了?火气这么大。莫名其妙。”
陈母没好气地一掌拍到陈二郎头上,“怎么了?你说怎么了?你不喜欢人家天天盯着人家看什么?你是登徒子吗?榆木疙瘩,还不快去追。活该二十六了还打光棍。”
陈二郎被陈母推了出去,还是追了出去。
玉洁郁闷地上了山,因为心里有气,就化悲愤为力量,越走越快,不知不觉就走进了林子深处,等她发觉的时候已经找不到回去的方向了。
远处时不时还有鸦雀扑腾翅膀的声音,不知道是风吹的声音还是真的有小动物跑过,她总感觉旁边的草丛里有动静,而且那动静离她越来越近。
玉洁吓得拔腿就跑,只是她跑得越快,她就感觉那声音追得她越快。可她壮着胆子停下来,却发现身后空无一物。
“救命啊,有人吗?”玉洁这时不光紧张,更是惊恐,不得不扯着嗓子喊救命。不过除了有鸟雀从树上飞走的声音,没有任何人回应她。
玉洁又不敢停下来,只能继续往前走,谁曾想竟一不小心摔进了一个大坑,好在这不是陷阱,若是里面有捕兽夹或是削尖的木桩,那她这条小命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大坑接近垂直,玉洁试了好几次都没有爬上去。她越想越气,忍不住在里面哭了起来。没想到等她再抬头的时候,竟瞥见有两只梅花鹿站在大坑上面定定地看着她,就像是在看自己的猎物一样。没多久,又来了几只兔子,再后来又来了一只麂子,最后大坑上面竟密密麻麻地围满了看热闹的小动物。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吗?连你们这些畜生都来看我的热闹,气死我了。”玉洁又呜呜哭起来了。
突然,大坑上面的大树上撒下一只大网,竟将这群看热闹的动物全部都给网住了。
“哇,今日有好收获了。”陈二郎熟悉的声音响起。
玉洁在大坑里听到这声音,气得牙痒痒,敢情你追过来不是为了哄我的,而是为了打猎,真是个狗男人。
“喂。”玉洁在大坑里叫了一声。
但陈二郎就像没听到似的,没有任何回应。玉洁又叫了好几声,陈二郎才慢悠悠走过来,站到大坑边上朝里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