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了胎气?你这是讹上我了?宫里头最不缺的便是怀孕的人,哪个不是大着肚子行礼,也没见谁像你这般娇气。”玉蝶公主满脸不屑。
“玉蝶,马上就要和亲了,你的嫁衣准备好了没有?还不好好待在自己宫里准备准备。”太后正色道。
玉蝶公主怯怯地答道:“回祖母,母妃已经帮玉蝶打理好了,今日怕是玉蝶最后一次陪祖母参加宫宴了。”说话间,声音竟有些哽咽。
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孙女,太后心里也生出不忍。“玉蝶,大商的百姓都会记得你的。”
“祖母既然心疼玉蝶,那玉蝶便壮着胆子求祖母一事。玉蝶希望和亲的时候,能由和将军亲自护送我去吐蕃。此番前往吐蕃和亲,沿途山高水险,玉蝶希望能由和将军亲自护送。”
太后刚才的心疼瞬间消失殆尽,眸色变冷:“玉蝶,和亲乃朝廷重议,人选自有朝堂权衡。和将军如今乃镇边重将,岂能随意调离?你既然身为皇家公主,当知后宫不得干政。后宫若为私事动了武将调令,叫满朝文武如何看?又叫边关将士如何看?玉蝶,木已成舟,莫要因为儿女私情,乱了国家大体。”
玉蝶咬着牙,神情有些落寞,“孙女知道了。”不过,很快便恢复了,因为太后让花嬷嬷搬出了很多压箱底的宝贝,玉蝶公主看上哪个便赏她哪个。最后她满意地抱着几个木匣子走了。
“真真,她盯上和葎了,所以你爸才让她去和亲,刚开始是想挑一个宗室女的,那小王子不同意,便决定让她去了。”太后小声解释道:“不过,我瞧着她的样子,并不是不想去。在她的认知里,那小王子是正室所出,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她便能顺理成章登上后位。”
宋真真苦笑,“看来我家和葎烂桃花还是挺多的,玉蝶公主身份贵重,多少王孙贵族求之不得,偏偏看重了和葎这个有妇之夫。”
“谁说不是呢?反正我跟你爸最护着你的。”
“护着她就不护我了?”永宁长公主佯装生气,像阵风一样冲进来,一屁股坐在太后的另一边,两手挽住太后的胳膊,“母后,我也是你的女儿,你也要护着我。”
太后好笑地戳了一下的头,“我怎么不护着你了?说,谁惹你不高兴了?”
“母后,有人给我说媒,您可千万别答应。我如今一个人带着裕阳过的好好的,可不想再嫁到别人家去受磋磨。”
“怎么?有人跟你说什么了?”太后蹙眉,她的女儿想怎么过便怎么过,轮不到别人指手画脚。
永宁长公主点头,“是,是南安伯府的唐老夫人,问我朱丞相怎么样?要不要给他去做续弦?”
太后听了,好半天才回过神,她想过好多人,唯独没想过朱丞相。这话问的,让人听了犯恶心。
朱丞相那是什么人,宠妾灭妻,连亲生女儿都不顾的畜生,而她的永宁是金枝玉叶,正是花开正艳的年纪,而那朱丞相老得都能当她爹了。唐老夫人怎么就想到将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的他们凑成一对?
“这唐老夫人越活越回去了,就算朱丞相是她的侄儿,她也不能把别人往火坑里推啊,尤其是把主意打在皇家公主身上。”公主和离了又怎么样?和离了也还是皇家公主,是哀家的掌上明珠。”
“太后娘娘,你别气了,公主的事您不答应就是了。”宋真真对永宁长公主说道:“她若是再问你,你就说让她家孙女自己嫁过去,亲上加亲岂不是更好?”
永宁长公主茅塞顿开,“行,你这个法子好。我刚才差点没绷住就要开骂了,幸亏旁边的几个夫人帮着打岔避开了。”
太后劝慰道:“永宁你放心,母后可是很开明的,你往后的日子你自己做主,想嫁人便嫁人,想自己过便自己过,你和裕阳过得好就行。”
几人又闲聊了几句,便听得外面通传南安伯府堂老夫人求见。
“让她进来吧,”说曹操,曹操就到。
唐老夫人进来后给太后和永宁长公主行了礼,就轻车熟路地坐在太后的一边。她和太后年轻的时候是手帕交,不过这些年,太后便疏离了,主要是唐老夫人现在变得连她都快不认识了。
“太后娘娘,咱们俩姐妹多少年没说过体己话了,正好永宁长公主也在,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这不,我那侄儿,也就是当朝朱丞相,太后娘娘还记得吧?”
太后脸色毫无笑容,“朱丞相啊,我记得,前几日御史台还掺了他一本,因为宠妾灭妻。”
唐老夫人干笑了两声,“呃,男人嘛,哪有不纳妾的。我听说永宁长公主刚和离,这不正巧吗?我侄儿也和他媳妇和离了,我看她俩,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太后面露不虞,“唐老夫人这话可不妥。朱丞相之前宠妾灭妻的事闹得人尽皆知,德行上始终有亏。更何况论起年纪,他比永宁大了一轮,都能做她爹了,这辈分悬殊。”
唐老夫人却像压根没看到太后的脸色一样,仍然还在推销她的侄儿,“朱丞相虽说年纪大些,但年纪大知道疼人啊。永宁长公主如今孤身一人,你忍心这一辈子就这么没出息的过去?女人嘛,还是得找一个靠得住的男人共度余生。”
“靠得住?我儿刚从那段糟心的婚姻里走出来,整日关在宫里,夜夜躲在宫里从天黑哭到天明。我这个做母亲的,只盼着她后半辈子能过得舒心些。即便她一辈子都不嫁,哀家也养得起她。唐老夫人莫要再提起此事了。”
唐老夫人张了张嘴,还欲再说,却见太后已经冷淡地转开了头,对着宋真真和永宁长公主道“时辰不早了,哀家老了,不经事,又要睡午觉了。”她话里的逐客之意再明显不过。
长乐宫一时静得听得见炭盆里轻轻的微响。老夫人脸色发黑,“太后,是我想得不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