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起来,一个都别放跑了。”周蓝伊持着太上皇授权的军令,对这些御林军道。
周蓝伊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些人,像是一群忙碌的蚂蚁,搬着自己的家当,只是蚂蚁搬得生活,他们搬得是‘人血馒头’。
若是不出她所料,那些看着灰扑扑的箱子里,装的是冷大将军四处搜刮的民脂民膏,而冷秋香曾乘过的那辆华丽堪比宫中御驾的马车,其上镶嵌的宝石,便是这其中部分。
此时的冷家,冷秋香向太上皇倒着苦水,一个劲儿地说周蓝伊对她有多嚣张、多放肆、多恶劣!
冷夫人在一旁恭敬地伺候着茶水点心,心里却觉出点不对劲儿来,这太上皇退位多年,从不主动来到臣子家,何况她丈夫冷大将军还出征去了。
眼看着门外来了一名御林军,凑至太上皇耳边说了什么后,太上皇有意无意放在她身上的目光,她再也坐不住了。
趁府上仆妇上完点心,悄悄拉至一边,低声道:“去我庄子上瞧瞧。”
这名仆妇是她与冷将军结婚时带来的陪嫁,她的心腹之一,主子这样一说,那仆妇便明白过来是哪个庄子了,忙不迭点头颔首。
“不用去了,周家丫头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那仆妇还没走到门口,太上皇像是听到了她们说的话,出言阻止道。
冷夫人一脸讶然,却又很快收起不该有的情绪,上前解释道:“太上皇听小女说了那么多,该是累了,臣妇正要遣人去枫火轩拎只招牌烤鸭回来,给您尝尝。”
太上皇方才已经得知,冷家贪墨赃款已经全部收缴完毕,这才不再做戏,直截了当道:“我可不是为了那烤鸭来的,不过瞧冷夫人这样子,应当是知道冷大将军做的那些贪污受贿勾当了?”
冷夫人身子一颤,强自镇定地否认道:“太上皇在说什么?贪污受贿,臣妇并不知情啊。”
太上皇闲闲地描摹着瓷白茶杯的边缘,道:“不必再装了,冷将军藏在你陪嫁庄子上的赃款,已全部收缴,你们冷家犯了贪墨重罪,罪证确凿,不过念在冷将军正在外征战,便免你们一死,先囚禁府中,等冷将军归来,便举家流放边疆罢。”
冷夫人当即下跪磕头,告饶道:“太上皇恕罪,臣妇和香儿真的不知情啊,边疆苦寒,香儿她从小娇养着长大的,如何吃得了边疆的苦啊,请太上皇开恩呐!”
一旁冷秋香并不知道事情为什么演变成了现在这样,太上皇不是来替她主持公道的吗?
他听完周蓝伊的恶行,不是要去惩治周蓝伊吗?如今怎么她们冷家要被流放边疆了?
周蓝伊那边欺辱她,她还没找她算账,怎么能被流放呢?
“太上皇爷爷,您不为香儿主持公道了吗?”冷秋香愕然道。
“公道自是要主持的,据我所知,都是你先招惹的周家丫头,这么说来,应该你给周家丫头磕个头道歉,不过你即将被流放,老夫便做主,免了这磕头道歉,如何?”太上皇虽是问句,但话语里是不容拒绝的笃定。
冷秋香还想理论,被冷夫人扯了下袖子,眼神警告她不要再乱说话,自己则道:“太上皇,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能否容臣妇给夫君去新一封,问清楚情况,到时若夫君真的犯下重罪,臣妇任您处置!”
她说的信誓旦旦,神情也一脸哀求,忍不住叫人心软,应了她的请求。
“自然……不行,冷将军手握重兵,我只是老了,并不是愚痴呆傻,不会给你通风报信的机会。”
语毕,门外传来铠甲铿锵声,太上皇听到,唇角微翘,向外面看去,只见周蓝伊清丽绝尘的出现在门外,一身烟罗紫袄裙,被她穿的缥缈如谪仙。
他忍不住在心里颔首,珩儿替他找的儿媳妇,带着他查抄这些贪官污吏的家,甚合他意!
周蓝伊进来,正要给太上皇见礼,被冷秋香抢了先。
冷秋香原是跪在地上,从娘亲和太上皇的对话里,也知道冷家被抄家流放,是拜了周蓝伊所赐,心里恨毒了她,因此见到她的第一时间,便失去了理智,像个泼妇般冲向周蓝伊。
“周蓝伊,你害我害的还不够吗?还要抄我的家,你怎么不去死!”
她状若疯癫的叫喊着,手里握着一根尖锐的金钗,朝周蓝伊脖颈处刺去。
她这套动作快准狠,就是奔着要周蓝伊性命去的。
只可惜,她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没看到周蓝伊身边的两个御林大将,手中还拿着大刀。
御林军是虞京城内用来保护皇帝安危的,但凡皇帝能碰到的危险,面对不是身手高超的刺客,便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叛军,因此御林军的训练也极为严苛。
更别说周蓝伊身边的两位御林大将,他们见自己保护的人遇袭,自动启动对敌模式,扬起手中大刀,砍下了袭击者握着武器的手!
“香儿!”直到娘亲撕心裂肺的声音传来,冷秋香才意识到,自己手被砍断了!
她向自己手腕看去,断口齐整,鲜血喷洒如注,而地上则是她那只断手,掌中还握着华丽金簪,没有松开。
“啊啊啊!!”冷秋香惊恐大叫,跌跌撞撞往后退去,撞到了娘亲怀里,才停下来。
冷秋香窝在娘亲怀中,才找回一丝理智,看向周蓝伊那张肤白如雪的明艳脸上,心里怨毒了她,却不敢再乱动。
她与娘亲,让周蓝伊失了清白的谋划,都还没付出行动,她却先失去了一只手,这让她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冷秋香,都要死到临头了,你为什么还不知收敛?”周蓝伊好整以暇道。
这时,太上皇才注意到,她手中捧着的一只檀木盒,看样子,那檀木盒已经有些年头了,外面的漆画都掉了大半。
“请太上皇过目,臣女还在庄子上发现了这个。”周蓝伊感受到太上皇关切的目光,双手将檀木盒呈上。
见太上皇伸手接过,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了一下,这么多年,她舅家的冤屈,总算要洗清了,她怎能不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