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他们来到小院的时候,远远就看见院外围满了人。
人群熙熙攘攘,却都保持着一定距离,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小院团团围住。
“让一让,让一让。”
王芳明走在前面开路。
大家见是虞宛央来了,立刻让出一条窄窄的通道。
虞宛央走进院子,映入眼帘的是史密斯等人坐在木凳上,一脸茫然。
金发碧眼的护士小姐正无聊地摆弄着听诊器,看到虞宛央进来,立刻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虞小姐,这……”
史密斯医生站起身,摊开双手,用生硬的中文说道:“他们,看,不进来又,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
穆佑从屋里端出几杯热茶:“从早上开门到现在,外面的人越聚越多,就是没人敢进来,整得跟我们是被观赏的猴子一样。”
王芳明冷哼一声,压低声音道:“这些人真是不识好歹,白给看病还挑三拣四。”
虞宛央却神色平静。
她倒是理解乡亲们的顾虑。
在这个特殊的年代,与外国人接触确实需要勇气。
“再等等吧,真正需要的人是不会在乎那么多的,他们不进来就说明他们没有那么需要。”
左右不过也是义诊,又没有什么kpi要完成,没有人需要看着倒也乐得轻松自在。
院外,人群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你看那个洋婆子,头发跟麦穗似的黄!”
“他们用的那些铁家伙事儿,看着就吓人……真的能治病吗,也是唬人的吧?”
“听说我家隔壁的老刘头昨儿崴了脚,要不先让他来试试?”
“……”
“我觉得可以,反正只是崴了脚而已,就算治不好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吧?”
“……”
正说着,人群后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哎唷,快看,老刘头真来了!”
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刘头被两个年轻人搀扶着,一瘸一拐地往这边走。
“让让,让让,我爹脚肿得跟馒头似的,赤脚医生说要养半个月,这哪等得起啊!”
年轻人大声嚷嚷着。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所有人都伸长脖子看着这家人走进院子。
老刘头紧张得直哆嗦,却还是硬着头皮坐在了罗尔夫面前的凳子上。
罗尔夫露出温和的笑容,用简单的中文问候:“你好,哪里痛?”
老刘头指了指自己肿得老高的脚踝,结结巴巴地说:“脚、脚崴了……”
接下来的场景让围观的社员们瞪大了眼睛。
只见那个洋大夫手法娴熟地检查伤处,又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奇怪的小瓶子,往老汉脚上喷了些白色的雾气。
更神奇的是,不过几分钟,老汉紧皱的眉头就舒展开了。
“凉丝丝的,不咋疼了……”老汉惊讶地活动着脚踝。
年轻人们立刻围上去七嘴八舌地问:“爹,真不疼了?”
“那洋药水这么灵?”
老汉试着站起来走了两步,虽然还有些不稳,但明显比来时好多了。
他激动地握住罗尔夫的手,一个劲儿地鞠躬:“谢谢大夫,谢谢大夫!”
这一幕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院外围观的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很快,第二个、第三个病人犹犹豫豫地走进了院子……
虞宛央站在一旁,看着渐渐忙碌起来的医疗团队,嘴角微微上扬。
律图南走过来,轻轻揽住她的肩膀:“看来,你的‘再等等’是对的。”
“治病救人这种事,总要有人先迈出第一步。”
虞宛央望着院子里渐渐多起来的病人,轻声道,“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后面就容易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