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宛央微微低头,露出一抹赧然,“说来惭愧,晚辈于书道一途上实在没什么天赋。
爷爷在世时常骂我心浮气躁,连握笔的姿势都总是学不好,更别说写了,如狗爬一般。
我哪里敢妄图评价曲老您的墨宝。”
“话可不能这么说,你虞氏一族可是我华国的百年望族富族,其底蕴何等深厚,怕是常人都不敢想象,即便你不会写就算是熏也该把你熏陶出来了,你就但说无妨。”
曲老笑呵呵地说着,鼓励她大胆开口。
毕竟坐到他现在这个位置上,这天下确实也没几个人有资格评价他的字好与不好,大概也是没人敢说不好的。
但曲老就是想逗一逗小姑娘,看看她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虞宛央轻蹙眉头,露出一副为难的神色,“曲老您这是为难我了……”
但曲老都已经这么说了,她如果再不说出点什么,那可就是下了老人的面子。
虞宛央故作踌躇地走近书案,目光在宣纸上流连,“晚辈实在是不善评鉴,若是非要让晚辈说出两句,那便是这四个字怎么看都是好的。”
“这‘明’字起笔如龙抬头,收势似凤还巢。”
“还有这‘德’字,”虞宛央指尖虚点,“左边双人旁写得这般端正,右边的心字底又如此灵动,正所谓……德配天地。”
曲老捻须微笑,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你这丫头,不会写字,倒有解字的本事。”
虞宛央顺势垂下眼帘,“晚辈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至于这最后是‘行’一字,倒是让我想起了从前爷爷收藏的那柄战国青铜剑……看似锋芒毕露,实则内敛千钧。”
话音未落,曲老的笑容微微一顿,眼底闪过一丝异色。
他缓缓放下手中茶盏,瓷器与案几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好眼力,”他意味深长地说道,“不愧是虞家的丫头。”
虞宛央正要开口,曲老又恢复了慈爱的笑容:“瞧我这老头子,写着字都忘了时辰,你这怀着身子的人,饿了谁也不能饿了你肚子里的孩子。”
他说话时目光落在虞宛央微隆的腹部,眼神复杂得令人难以捉摸。
“准备上菜吧!”
闻言,先前那位妇人在门外应了一声。
***
曲老率先迈入正房,虞宛央落后半步。
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门外,刚才那一男一女两名警卫已退至廊下,却仍保持着警戒的姿态。
妇人正将餐盘摆在八仙桌上,四菜一汤,红烧肉、清蒸鲈鱼、白灼菜心、山药排骨汤。
“坐,”曲老在上首落座,指了指自己左手边的位置。
虞宛央这才规规矩矩地在他指定的位置坐下。
腰背挺直,双手轻搭膝头,连旗袍下摆的褶皱都整理得一丝不苟。
毕竟现在她还没有搞明白,曲老费这么大一番周折,把她弄过来的目的。
所以礼数上必须要周全。
“别这么拘束,就当是在自己家。”
虞宛央微微颔首。
但她怎么可能真的就把这儿当自己家那么随便。
***
饭桌上,曲老时不时会询问虞宛央一些家常,仿佛真的像是一个长辈般,关心、叮嘱着晚辈。
虞宛央绝不会天真的以为,曲老这次与她见面只是为了唠家常。
但曲老不开口,她也就继续装傻只当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他问什么她就答什么。
用过晚饭,姜婶手脚麻利地收拾着碗筷。
虞宛央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虽然已经入了春,但天黑的还是挺早的,这个时候都已经是黄昏时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