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扎制纸人的青年闻言,手中竹篾 “啪” 地折断:“爷爷,那厮不过周天境圆满,怎需劳烦生死境圆满的杀手?”
“勾魂司传来急讯,” 老者指节轻叩藤椅扶手,每一下都似敲在人心上,“两个生死境二重的勾魂使折了。他们死前曾动用阴兵欲拿下甲字十八号,却让他给逃了。” 说罢,老者便又闭上双眼,陷入假寐状态。
青年听完,缓缓拿出一个纸人,指尖灵力涌动,注入纸人之中。片刻后,纸人化作一团火焰,消失得无影无踪。
寿衣店外,天色愈发暗沉,一群乌鸦从空中掠过,嘶哑的啼叫声回荡在空荡的街道上,为这诡异的氛围更添几分阴森。
而此时的九天青衣,早已脚踏青虹,远遁至平州山脉深处。
“灯爷,方才那些鬼东西究竟是何物?地府又为何盯上我?” 九天青衣疾驰在茫茫群山之间,神识却迫不及待地向无象源灯追问,脑海中尽是那遮天蔽日的幽绿冥火。
“我记忆残缺,仅知地府自上古时期便已存在,堪称与天道同寿的古老存在。” 无象源灯的火焰明灭不定,似在追忆遥远的过往,“至于刚刚群鬼东西…… 那是地府的阴兵,是地府的禁术秘法之一,用者必死无疑。”
话音未落,无象源灯接着说道:“你可知为何说你大祸临头?纵观天权界万年历史,但凡被地府盯上者,鲜少有人能逃脱一死。据传……” 灯芯爆发出一声叹息,“地府曾围杀过一位晚年大帝。”
“晚年大帝?!” 九天青衣浑身剧震,脚下步法险些错乱。
即便强如大帝,晚年气血衰败,帝基不稳,却仍是俯瞰众生的无上存在,举手投足可摘星拿月,翻手间能覆灭一界。连这般人物都难逃地府毒手,何况自己一个区区周天境修士?
一股凉意自脊椎窜上后脑,九天青衣只觉喉头发紧。
他虽自恃剑意通神,又悟得一丝法则之力,但面对这种从上古便屹立不倒的庞然大物,仍如蝼蚁撼树。“难道真要终日惶惶不可终日?” 他捏紧拳头,指甲几乎刺入掌心。
“不必慌!” 无象源灯似是察觉他的心境波动,火焰骤然明亮,“老夫已用神识扫过你全身,并无地府的‘勾魂印记’。除非主动撞上勾魂使,否则短期内无忧。再者……”
灯焰中浮现出一道模糊的卦象,“以你如今修为,尚不值得地府启动‘生死簿’追杀。”
这番话如同一剂定心丸,让九天青衣稍感心安。他闭目沉思,脑海中闪过虚境中的种种奇遇——邓媛媛的虚空珠、尘涯的算计、卓庭的埋伏,最终定格在大道投影上。
“灯爷,你说地府盯上我,会不会与那道投影有关?”
“未必。” 无象源灯沉吟道,“若论祸端,更可能来自一人 —— 尘涯。”
“尘涯?” 九天青衣皱眉,脑海中浮现出虚境中那个被自己以剑意重创的太虚准圣子。
“不错。那厮身为太虚圣地天骄,却在你手中折戟沉沙,你不但破了他的“局”,还带走了大道投影,难保他不会动用圣地资源,请地府出手,毕竟同境相争,太虚圣地也不敢拿你怎么样,只能用这些下三滥的东西。”
无象源灯的火焰突然窜起三尺,“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只需尽快突破生死境,晋入灵台境…… 届时,便是地府勾魂使,也未必能拿你怎样!”
九天青衣闻言,眼底闪过一丝狠厉。他抬头望向天际,只见暮色渐浓,群星开始闪烁,他喃喃自语:“生死境…… 看来得加快脚步了。”话音未落,他周身剑意暴涨,化作一道青芒划破夜空。
群山之间,隐约传来无象源灯的低语:“记住,天权从不缺天赋卓绝之辈,缺的是能在绝境中杀出一条血路的人,一将功成万骨枯!”
九天青衣破空而去,平州的喧嚣渐渐被抛在身后。他正欲往那北荒阴阳山而行,灵海中龙蛋却突然泛起一阵奇异的波动,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轻轻叩击着他的灵海。
神识探入的瞬间,他竟隐约 “听” 到了一声稚嫩的龙吟,带着几分急切,又似在向他撒娇般,传递着某种渴望。
“先天木灵源,险些误了大事。” 九天青衣哑然失笑,神识轻拂过龙蛋上的古老符文,想起自通天道场离开时便惦记着的此事,不想因一路奔波竟拖到了今日。
先天灵源之中,以木灵源最为珍贵,素有 “寿元之尊” 的美誉。
修士修至周天境,若不遭逢意外,至少可享八百年寿元;而圣人境强者,寿元更是夸张,最少也有五千年之久,足以见证数个时代的变迁。
这先天木灵源的效用,更是令无数修士趋之若鹜。于生死境修士而言,服下它至少可延寿五百年;即便强如灵台境修士,亦能借此多驻世二百年。
莫要轻视这短短百年光阴。对于许多底蕴不算深厚的修炼家族而言,一位灵台境的老祖便是家族的支柱。
多活二百年,足以让其悉心培养出一两位周天境的后辈,为家族传承香火。
而周天境修士在这天权界,虽非顶尖强者,却也足以在一方地域立足,护佑家族血脉绵延不绝。
“也罢,先寻那先天木灵源为要。” 九天青衣选定方向 —— 大衍帝都虽非灵源辈出之地,却也是天下奇珍汇聚之所,或许能有一线机缘。
踏入大衍帝都时,九天青衣望着城楼上斑驳的 “大衍” 二字,忽觉恍如隔世。
上一次来此他不过初入神藏境,而今已是周身剑意澎湃、半步踏生死的修士。时光流转,连这帝都的风都似乎染上了几分沧桑。
“九天师兄!” 熟悉的呼喊声打断思绪。循声望去,冬昊正拨开人群走来,昔日略带青涩的面容已添了几分沉稳,眼神中多了几分锐利。
他身旁站着一位身着月白襦裙的女子,青丝以玉簪松挽,虽未刻意散发灵气,却自有一番清贵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