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上的油墨味，混着山里潮湿的空气。
他脸上，依旧没什么波澜。
八万亿？
所以呢？
能让日子变得更有意思一点吗？
能让他心里那股子空落落的感觉消失吗？
好像，并不能。
他随手把那张足以让全世界疯狂的传真纸，扔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纸飘飘忽忽落下，盖住了桌角的一块金丝楠木。
“知道了。”他对老王说。
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老王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恭维的话，但看着李云峰那张毫无波动的脸，又把话咽了回去。
他觉得，自己这位老板，可能真的已经对钱这种东西，彻底免疫了。
或者说，麻木了。
李云峰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外面，雨后的山峦，云雾缭绕。
竹海青翠欲滴。
景色依旧。
只是看久了，也就那样。
“老王啊，你也跟着我正好十年了。”
“从八二年到九二年，十年时间下来，咱们龙腾从无到有，赚到了这么多的钱。”
“等到过几年龙腾集团彻底稳定下来，等我这俩闺女成年，我就打算退下来了。”
“到时候，你带着我们全国走一走，看看哪里还有贫困的地方，咱们多扶持扶持。”
不是都说过了么，要共同富裕！”
贵省的夏天，雨水说来就来。
哗啦啦的，像是老天爷直接往下倒水。
李云峰坐在那间熟悉的悬崖房里，巨大的落地玻璃外面，就是一片水墨画。
雨线密集，织成了一张巨大的帘子，挂在天地之间。
远处的山峦隐在雨雾里，只有模糊的黛色轮廓。
近处的竹海，被风雨打得东倒西歪，绿浪翻滚。
他面前摆着一套紫砂茶具，茶水已经凉了。
窗户开了一条缝，湿润的风带着雨腥味钻进来，吹动他额前的几缕头发。
他喜欢这种感觉。
坐在这里，看着外面的雨，听着雨打玻璃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