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之我的乖乖孙,你终于回来了!”
见史太君满眼担忧,赵元婴忙不迭迎上前来,口中道:“祖母放心,孙儿一切都好!”
“见过老太君!”
史太君一抬眼便看到孙子身后那面色苍白的女子,她胸前裹着纱布,几个內监缓缓抬着她走了过来。
史太君淡淡道:“长公主乃我大辉的功臣,您重伤初愈,还是赶紧回后宅休息吧!”
商无忧仿佛没看出她面上的冷意,这便点了点头,随即朝身旁吩咐道:“没听见老太君吩咐吗?速送本宫回去休息!”
史太君看着她漠然离去的背影,心头忽的升起一丝火气,转过头低声道:“好歹是皇家公主,见到长辈不仅不见礼,竟敢转头就走,也不知懿慈皇后当年是怎么教导她的……”
闻言碧眸内闪过一丝寒色,商无忧侧过头瞥了史太君一眼,这才沉着脸转过头。
赵元婴忙道:“长公主受伤颇重,便是陛下召见也是由內监们抬进太极殿;她并非有意怠慢祖母,还请祖母见谅!”
史太君默了默,这才一把抓住赵元婴的手,柔声问道:“元吉说你也受了伤,如今可都好了?”
“陛下真是偏心——长公主受伤,陛下既心疼、将她一人留在宫中便是,为何还要我的乖乖孙一同入宫?长公主虽是君,说到底还是你的妻,你们二人都受了伤,岂有叫做你这丈夫的反过来照顾她的道理?”
这话便有些不敬之意了!
赵元婴忙扶着史太君的胳膊往府内走,口中道:“祖母还说呢,孙儿在宫中住了这些时日,十分想念祖母院中的点心,祖母可给我备下了?”
闻言史太君僵着的脸这才放松下来,喃喃道:“我当是什么好物,不过是一碗酥酪,宫中连这道寻常点心都做不出,莫不是有意苛待于你……”
“祖母说的哪里话,宫中好吃的甚多,可孙儿就是觉得松鹤居中的点心最合我意!”
史太君叹了口气,拉着孙子便往自己院里走,口中不住道:“点心、果子,祖母早就叫人给你备下了,你快随我用些去……”
李太夫人见状这才长出了口气。
自己这婆婆仗着是郡王之女,一贯强硬,如今竟是连皇室的面子都不给——
虽说自己当初也埋怨过皇帝逼着儿子娶那疯癫的公主,可自打儿媳妇入了门,原本一败涂地的赵家门楣竟重新振作起来——大儿子虽说丢了一臂,好歹保住了性命;长公主虽说行事乖张了些,可人前人后对她这个做母亲的竟甚为尊重,小儿子如今又承了爵,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李夫人扬起笑脸,刚抬起脚朝府内走,却听后头传来一阵不悦的呼唤——
“亲家夫人,您留步!”
听到那声音,李夫人忽的升起一阵心焦,她僵硬的转过身,果然看见光禄勋孙夫人带着儿子孙彪、面上带着虚情假意的笑,朝着她走了过来。
“岳母安好,子芳带着琉璃在宫中叨扰长公主多日,如今该跟小婿回府了吧!”
孙彪口中对着李夫人问安,态度却不见有多恭敬。他昂着头、倨傲的来到李夫人面前,沉声道:“子芳她忒不像话,一介出嫁的妇人,总带着孩子往娘家跑,传出去成什么样子……”
“你个臭小子,怎么跟你岳母说话呢?”
孙夫人假意嗤了儿子一句,这才皮笑肉不笑道:“我说亲家,你们国公府的女儿可是比公主还尊贵,我儿子明里是娶了妻,可他要见自己的夫人一面还得叫人往宫里请旨,这是哪门子的道理?我孙家这哪里是娶媳妇儿,明明是请了尊佛回家!”
孙夫人边说边刻薄道:“不就是让她给自己的夫君谋个体面的差事,有这么难吗?子芳若不愿意便罢了,谁叫亲家您眼界高、看不起我们这没落的孙府呢!谁知你们家那位大姑奶奶竟然躲到了宫里,她如此行事分明是连为妇的本分都不顾了,你们宁国公府难道就是这般教女儿的?”
李夫人不知此事,忙陪着笑脸道:“亲家说的哪里话,我们怎么会故意怠慢亲家?你说子芳带着玲珑去了宫里,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孙彪冷笑一声,“不如岳母替我问问你那好儿媳——她叫我夫妻分离、一家人不得团圆,究竟安得什么心?!”
李夫人看两人如此气势汹汹,忙道:“贤婿还是快扶着你母亲进府吧!有什么事咱们好商量……”
孙夫人冷笑一声,“你国公府的门楣高,我们进不得,有事便在门口说!”
孙彪一见母亲如此,便也梗着脖子道:“你们赵家教唆出嫁女诓骗我女儿出走,这事没完!”
“我要去见老太君,问问她赵家究竟什么意思。”
孙夫人亦叉着腰道:“我儿说得对,母亲这便与你一同去见老太君,我倒要问问她老人家,赵家是不是想要个被休弃的女儿归府……”
李夫人心惊肉跳,老太君年事已高,若真叫这二人闹起来,若是真将她老人家给气出个好歹,可怎么得了?!
“亲家有话好说,你我的夫君同朝为官,咱们两家万不能撕破脸、叫旁人看笑话……”
孙夫人一见她如此,气焰愈发嚣张,她冷笑着、忽的一口淬在李夫人面上,厉声喝道:“谁要与你一团和气的装门面,可你如今已经是个寡妇,还敢说什么‘同朝为官’,岂非有意诅咒我的夫君与你家那位身首异处的无能将军是一个下场?!”
“你以为赵家攀上长公主这门皇亲,我们便怕了你了?!”
“瞎了你的狗眼!”
“我夫君乃两朝老臣,陛下甚为依仗,我孙家岂有被小人欺辱之理?”
孙夫人叉着腰,站在国公府门口竟如市井泼妇般骂起街来。
“今日宁国公府必须教我们个说法,要不然赵子芳便等着我赵家的休书吧!”
李夫人铁青着脸,身旁的婆子忙上前来用帕子为她擦去面上的口水;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中,李夫人咬着牙,死命将窝在胸口的气咽了下去。
她抬起头朝孙家母子道:“既然夫人今日非要撕破脸,我宁国公府也不是怕事的。夫人既不愿进府,那便在此处稍候,待我问清来龙去脉,再来给您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