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刚刚说了,只是来探病的而已!”
高若馨双目如喷火,她死死盯着眼前女子,目中的恨意满溢。
商无忧见状不由冷笑,“高小姐不像是来探病的,倒像是盼着本宫归西呢!”
高若馨默然不语,她身后的婆子见状暗自叹了口气,上前一步道:“殿下恕罪,我们小姐对殿下并无不敬之意,说起来殿下还是小姐的恩人,相府上下感激您来还不急,又怎会生出怨怼之心……”
商无忧哼了一声,“她那回可是差点溺死在太掖池,她落水之时口中还在诅咒本宫,本宫实在看不出来她是如何感念本宫恩典的……”
那婆子忙道:“殿下说笑了,若没有长公主我家小姐的清白可就全毁了!小姐是知恩的,可她到底是个女孩子,从小又娇生惯养,如何受得了旁人的指指点点?小姐她一时拉不下脸,情急之下才出言冒犯了殿下,此番是特意来向殿下赔罪的!”
商无忧瞥了她一眼,“你又是何人?嘴皮子倒是利索,按你这么说本宫此次若治这丫头个不敬之罪,便成了是非不分之人了?”
那婆子忙福了福身,“奴婢是丞相夫人身旁的一等婆子,姓申!”
“殿下莫要误会,此番奴婢确是陪着我们姑娘来探病的;临行时丞相特意吩咐过要老奴替他好好感谢殿下保住了相府的脸面,丞相还说若是殿下日后有用得着高家之处只管开口就是!”
商无忧看着那婆子恭敬的模样心中竟泛起冷意——
她数次针对淑妃,又害得高炯失了戍卫宫廷职权,高子霖这老奸巨猾之辈只怕对她忌惮颇深,又怎会生出感激之心?!
再说她何曾救过高若馨了?
明明是高、张二人于宫中“偷情”被她撞破,恼羞成怒之下竟想杀人灭口,怎么如今到了这婆子嘴里,她高若馨竟成了受害者?
申嬷嬷见商无忧不语,又道:“说起来此事原也是个误会,张公子与我们小姐本就是表兄妹,举止原就比常人亲密些;恰逢那日小姐失足落水,表公子为救人跳入水中,因此二人衣衫不整也在所难免……”
商无忧撇了撇嘴,“按你的意思,太掖池边偷情竟成了子虚乌有之事了?那你家小姐挣扎尖叫、张子昂被本宫撞破奸情竟起了杀心,又当如何解释?”
见商无忧将自己说的这般不堪,高若馨不由将牙关紧咬;她好歹记着祖父的嘱托,只得将一切都交给申嬷嬷来说。
“小姐落水、表公子连忙施救,小姐是受了惊吓才会乱喊;至于表公子与殿下的冲突……”
申嬷嬷说着忽的跪了下去,一个头重重磕在地上,沉声道:“长公主生病多年,朝中贵胄多有不识。据表少爷说,殿下那日披发赤足、身上的裙子亦破烂不堪,言语间似还有些疯癫之态,表少爷是惊惧之下才出手冒犯了殿下……”
商无忧冷笑不止——
高子霖这老狐狸,几句话竟黑白颠倒——这对表兄表妹都成了可怜之人,自己这撞破奸情之人倒成了污人清白的始作俑者!
好一招指鹿为马!
“按你这说法,这错竟都在本宫身上?”
申嬷嬷闻言伏地不起,“老奴刚刚说了,此事从始至终都是个误会而已,殿下您无需自责!”
商无忧一脸荒谬的摇了摇头:高、张二人联手害人,她为何要自责?!
“你拿这话堵本宫的嘴便罢了,可那日太掖池边多少人,高家势力再大、难道真能封住悠悠众口?”
申嬷嬷闻言直起身,沉声道:“流言只能是流言,便是传的再广也有被戳破的时候。便如长公主殿下——您多年来被人叫做疯妇,可一朝复起、陛下也要降下圣旨,称您不过是因重病而至神志不清;如今您在司命祭礼上一舞惊天下,一朝翻身便又成了我大辉的天命神女,谁人还敢提之前发疯的事呢?”
高若馨唇边扯出一抹讽刺的笑——
申嬷嬷说的好!
听说长公主疯癫之时连死老鼠都吃过,又被宫女太监们欺辱,她就光彩了?!
商无忧闻言却不恼,她一手托腮、一双美目闪闪发光,像听到什么有趣之事般笑道:“高相究竟有何打算,你直说就是!”
“既然殿下吩咐,老奴便不与殿下兜圈子了!”
申嬷嬷垂着头,低声道:“太掖池边之事关乎小姐清白,只要殿下高抬贵手,今之前在宫中养病之事高家会全力压下,往后朝中人谁要敢再提殿下个‘疯’字便是与我高家过不去!”
高子霖这是将她的名声与高若馨的名声绑在一起了?!
商无忧心头满是不屑——
她这疯癫的名号早就传出去了,便是高家全力下压亦不过是欲盖弥彰,再说父皇亦下过旨,不许人提及她疯癫之事。
皇帝的圣旨可比丞相话有用的多,她用得着高家来献殷勤?!
商无忧笑道:“若是本宫不从呢,丞相又待如何?”
“殿下果毅、又圣恩优渥,自是无人敢得罪!”
“可您如今已嫁了人,眼下赵家是个什么状况殿下自是明了,只要您松松手,丞相大人必会投桃报李,”
申嬷嬷不卑不亢道:“征西将军兵败而归,他的罪还未有定论;国公爷虽在殿下的力荐下顶了实缺,却仍归兵部节制;还有赵家那位刚刚与光禄勋府和离的大小姐,和离时不仅带走了嫁妆和孙家嫡女,还害得孙夫人两位侄儿成了戍边的兵卒,孙家可是憋着劲儿报复赵家呢!”
“丞相地位超然,若有丞相照应一二,国公府中人的日子必能好过些。”
商无忧眸光轻闪——
高子霖尚在禁足,赵子芳和离才几日,他竟将此事摸了个清清楚楚!
怪不得此人能为百官之首,当真难对付!
商无忧轻轻端起茶杯,朝余霜道:“日头毒了,将小少爷和小姐带到后头去玩儿吧!”
待两个孩子走远,商无忧这才转头朝申嬷嬷叹道:“丞相的意思本宫知道了。可长春园中的事情终究闹得太大,便是本宫这里不说什么,只怕你家小姐的名声也好不到哪去……”
高若馨咬了咬唇,她刚要还嘴,却听申嬷嬷沉声道:“此事不劳殿下费心,高家与张家的婚事便定在七月初五,届时还要请殿下来府中喝一杯喜酒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