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为六公主将话说的这般可怜,只可惜本宫不是心软之人。”
商无忧微笑着换了个姿势,她接过红玉递过的酒杯,朝着夏锦澜慵懒的道:“有道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也看到了,本宫如今虽炙手可热,却也如同被人架在火炉上烤——如今多少人的眼睛都盯在本宫身上,本宫防着那起子小人还来不及,哪还有时间去管旁人的闲事?”
说着朝不远处陪在礼王身旁的赵元婴举起酒杯,遥遥对饮了一口,她这才轻声道:“本宫的夫婿宁国公,其祖上世代与北狄人为敌。如今我二人也算举案齐眉,若为了帮你而得罪了赵家,本宫往后只怕要失去依仗,如此自毁长城之举本宫万不会做!”
说着便将话题一转,六公主既喜欢这芙蓉楼的美食,只管叫葛掌柜再上,本宫有些不适,便不久陪了。”
见她起身要走,夏锦澜心头一急,忙道:“长公主请留步!”
商无忧偏过头,淡淡道:“今日实在乏的厉害,六公主若没什么要事,本宫要回去休息了……”
“我知殿下嫌我不配,”
夏锦澜端着酒杯来到商无忧跟前,口气余有戚戚焉。
“身为北狄公主身后却无人支持,锦澜亦看不起自己。虽前路茫茫,可若不尽力拼上一拼,等着我的唯有一条不归路!”
她微微屈膝,俯身将手中杯向上一举,沉声道:“北狄人有恩必报,这桩亲事挡无可挡,若长公主肯助我一臂之力,来日锦澜绝不忘殿下大恩!”
堂堂北狄公主竟现臣服之姿,商无忧心头一动,忙一把扶住她,低声道:“你放着母国不顾,竟上赶着来求我这敌国公主,是真的想好了吗?”
夏锦澜咬了咬牙,“求你帮我,我日后会对你有用的……”
“好!”
商无忧大方接过她手中酒一饮而尽,“本宫喜欢不认命之人!无论前路如何,只要你敢豁得出去,谁又能奈何得了你呢?”
她忽的一把拉住夏锦澜的手,将人往身边一带,伏在她耳边低声道:“殿下非池中之物,何不把眼界放宽些——何必要做什么皇子妃?我大辉的后卫可还空着呢!”
一阵颇具侵略性的凛冽梅香从鼻尖飘过,夏锦澜的心忽的漏跳了一拍。
商无忧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喃喃道:“与其打皇子们的主意,还不如直接去到我父皇身边。不过入宫为妃为到底是一条险路,走与不走还是要殿下自己拿主意。不过六公主若真觉势单力薄,不妨去寻寻你家玄王殿下,他可是对我大辉朝内政感慨颇深啊!”
“本宫先走一步,待会儿还有好戏,公主可留下细看!”
商无忧将酒杯塞回夏锦澜手中,一双碧色的眼中寒芒骤起。
“殿下的承诺本宫记住了,本宫就安心等着殿下的报答了。”
待那大红色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当中,夏锦澜的背后早已濡湿,她牢牢握紧手中杯,神色颇为挣扎——
大辉皇帝的年纪足以做她父亲了!
可那又如何?!
商无忧说得对,反正她是回不去北狄了,既如此倒不如将全部希望押在辉帝身上——大辉没有皇后,后宫嫔妃也不过区区几人,而她的背后是强大的北狄,只要日后好好钻营,说不定真能搏出条活路……
“在那站着作甚,还不赶快到本王子身边来?本王子要为你引荐礼王殿下!”
晨露闻言心中不快,大王子是当六公主是条狗吗?
当着众人便对六公主这般呼来喝去,竟是连半分颜面都不给殿下留!
晨露正想着,忽见夏锦澜捂着头哎呦一声,脚下也踉跄起来。
她忙上前一把扶住夏锦澜,却被她在胳膊上不轻不重的拧了一把,主仆二人相伴多年,晨露立时会意,忙朝不远处的夏云骁道:“大王子恕罪,咱们公主饮了不少‘同艳’,眼下只怕有些醉了,奴婢扶殿下坐坐、好好醒醒酒,就不过去您那边了……”
夏云骁皱着眉狠狠瞪了二人一眼。
夏锦澜这个死肥猪,出了门只会吃吃吃,简直是一无是处!
他刚刚已拿定主意,要将夏锦澜嫁与礼王为妃子,本想先让礼王相看相看这名不见经传的北狄六公主,自己再在一旁说些好话,这门亲事便一定会成。谁知夏锦澜竟这般有心计,一开席就自顾自躲到令人生厌的商无忧身边大快朵颐,留下自己一人在这应付礼王,当真不知所谓!
他知她不愿联姻!
可这事是太后的旨意,那臭丫头是无论如何也躲不掉的!
父皇子嗣众多,若不是想着这些出身不高的公主还有联姻之用,太后早就将这些血脉卑贱者逐出宫了……
礼王看出他的不悦,忙道:“此事怪不得六公主,无忧可是海量,寻常男子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六公主一看就不是能饮之人,难怪醉了。”
二人正说着,却见宁国公赵元婴站起身来,朝礼王和成王施了个礼,温声道:“长公主身子不适已先行回府,殿下大伤初愈,元婴身为人夫,该赶回去照顾殿下。元婴在此处向二位殿下告罪,按理说设宴之人该陪到最后,可元婴忧心长公主的伤势,今日便少陪了!”
成王巴不得众人早些离去,闻言忙道:“无忧的身子要紧,北狄、南诏诸位使臣有本王相陪,沛之只管放心!”
礼王却不愿放人离去,忙不迭道:“宁国公不要扫兴,无忧已先去了,你若再走这席面上可就不好看了。来来来,你再与本王饮上几杯……”
夏云骁冷哼一声,“殿下叫他作甚!他不过是个吃软饭的,似这般靠着拉妻子的衣裙上位之人,本王子断断瞧不上眼……”
赵元婴对他的挑衅置若罔闻,抬脚便往外走。
不远处的高若馨已在柳儿的搀扶下站起身来,看着目不斜视的赵元婴,她心头浮起忽的一丝狼狈和不甘,这便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
“宁国公留步!”
赵元婴脚步一顿,“高小姐唤本公何事?”
高若馨目中含泪,楚楚可怜道:“宁国公好狠的心肠,你就忍心看那商无忧这般折辱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