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想要触碰她的脸颊,却被她侧头避开,指尖僵在半空,眼底的暗色翻涌如潮。
“芙娘,”他轻叹一声,嗓音低哑,“你总是这样。”
崔芙攥紧袖中的手,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却仍带着颤,“谢清席,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贺兰氏乃将门世家,若发现新妇被调换,定会追查到底,届时……”
“届时如何?”
谢清席忽然低笑出声,从一旁取出一卷明黄绢帛,
“你以为我当真毫无准备?三日前,陛下已为我和崔氏女赐婚,至于贺兰衡……”
他指尖抚过绢帛上“天作之合”四字,笑的清雅柔和,“他娶的从来都是宋家嫡女。”
烛火噼啪爆开一朵灯花,崔芙踉跄后退,原来这场偷天换日,早已织就天罗地网。
她瞳孔一震,“你买通了钦天监?可小王爷怎会认不出我?”
谢清席并不卖什么关子,修长的如芝兰玉树的身影几乎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其下,慢条斯理道:“怎会认不出?那宋玉窈戴着你的脸啊芙娘,说不准她们现在也像我们这样入了洞房,你说他会认的出你吗?还是会在意乱情迷的时候,将她误当作成你?”
给宋玉窈制的那张人皮面具真实至极,即便是他若是不仔细看,恐怕也会认错了去。
所以贺兰衡会认出来么?
他都有些期待结果了。
不过就算等他认出来了,自己也已经带着芙娘走到了千里之外的齐国,他又能如何?
崔芙如坠冰窟,这时谢清席已经将她逼的退无可退,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酒香,她忽然忍不住一直反胃恶心,将头瞥向一边干呕起来。
谢清席面上的笑意淡了淡,“芙娘,你当真讨厌我到了这个地步么?”只是他靠近些就忍不住想吐?
可崔芙此刻却听不进去,好像要将胆汁儿都给吐出来似的。
谢清席见她真的难受,便朝着门外道:“去请大夫过来。”
大夫匆匆忙忙的赶来替崔芙把了脉后,脸色忽然变得有些怪异,又仔细确认了一番,面上的神情却是欲言又止,
“这……”
刚过门的新妇却怀有了一个半月左右的身孕,这叫人该如何开口,他也不知这新妇腹中的胎儿是何人的,所以话到了嘴边根本不好开口。
谢清席眼尾一压,漂亮的脸上带着几分戾气,“支支吾吾的做什么?要是再这样我就拔了你的舌头。”
大夫顿时头大如斗,连忙跪在地上一五一十道:“回大人,夫人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呕吐恶心只是正常的害喜,并无什么大碍。”
他说着,额头上就已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战战兢兢补充,“夫人的脉象极稳,胎儿很是健康。”
说完后他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却不见谢清席的脸上露出一丝欣喜的神情,他目光幽幽的看向自己,清润雅正的声音夹杂着风雨欲来的气息,
“滚出去。”
大夫一刻也不敢停留,连滚带爬的就出了房门。
崔芙在听闻自己怀有身孕的时候下意识就抚上了自己的小腹,如遭雷击,难怪……难怪她的月事一直没有来,平日里也十分嗜睡,她还以为是合欢蛊虫留下的后遗症,却未曾想到是怀了身子。
明明当初她与谢清席欢好后,都是服用了避子汤的,怎么好端端的就有了孩子?
难不成是他动了什么手脚?